打印机吐出的“永不”二字还在空中飘着，墨迹未干，黑得像口井。
云无咎没动，只把吸管往出纸口又塞了半寸，血和奶茶顺着管壁往下淌，滴在“永不”上，把“永”字的横折钩泡成了S形。
“你不是说处理进度0%吗？”他嗓音低，像在点单，“那我现在——加急。”
吸管一拧，血奶茶倒灌进打印机内部。机器猛地抽搐，屏幕闪出一串乱码，像是有人在键盘上躺平打滚。下一秒，整片废墟的地面开始发烫，数据流像煮沸的方便面汤，咕嘟咕嘟往上冒泡。
小蝶站在他身后，盲杖轻点地，杖头忽然发出一声脆响，像是玻璃裂了条缝。
她的眼皮颤了颤，睁开时，瞳孔竟泛出一层金光，像两枚刚从ATM机里吐出来的硬币。
“找到了。”她声音冷，“核心代码接口，在你脚底下。”
云无咎低头，血奶茶腐蚀的地面正浮现出一个二维码形状的凹槽，边上还印着小字：“扫码成为尊贵会员，立享三界优先转生权”。
他冷笑，抬脚就踩。
二维码应声激活，空中轰然展开一幅光幕，标题金光闪闪：
**十一王朝会员体系总览**
底下分三栏，从左到右依次是：
■青铜用户（免费体验服）
每日强制参与悲剧任务，死亡率37%。
附赠权益：可领取“美强惨”人设一套（限时三天，过期自动变乞丐）。
■白银用户（月卡998）
跳过沉塘、火刑、赐白绫等基础惨剧，但需每月献祭一名直系亲属（系统自动抓阄，拒绝则降级）。
额外福利：可在斗蛐蛐大赛中使用“毒饵包”，胜率提升50%。
■黄金用户（年卡9998，送御前踩龙椅体验卡）
皇帝每日需带领文武百官跳《青花瓷》手势舞，打榜冲上天庭热搜前三。
失败者全家贬为蛐蛐饲料。
云无咎看得嘴角抽搐：“所以大周朝是青铜体验服？”
小蝶金瞳微闪：“不止。盐矿崩塌是系统设计的‘非付费用户劝退机制’，专门卡在月底，逼人充值‘安全护盾包’。”
“护盾包多少钱？”
“一次九块九，包月八十八，买不了三界富贵，但能让你死得体面点。”
云无咎盯着光幕，忽然弯腰，把吸管插进“盐矿安全条例”那一行。
光幕一抖，弹出隐藏条款：
**本矿事故高发，建议非付费用户尽早退游。
退游通道开放时间：每轮回第29天23:59，持续1秒。
错过请继续惨。**
他笑出声，笑声在废墟里撞出回音。
“好一个‘建议退游’。”他拔出吸管，血顺着管壁流到指尖，“我建议你——服务器炸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周怀琛从裂缝里缓步走出，脖颈芯片蓝光暴涨，射出一道激光，直击地面。
激光如笔，在废墟上刻出一纸合同：
**房屋租赁合同**
承租人：云无咎
地址：2023年某城中村602室
租金：每月3500元
附加条款：含“灵魂损耗补偿费”500元，逾期未缴则自动绑定穿越任务，永不退款。
云无咎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不是伤，是记忆。
他记得那天房东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收据，说：“小云啊，这五百是精神损失费，你天天半夜敲键盘，吵得楼下张姨睡不着。”
他当时没问，为什么精神损失费要打到系统账户。
小蝶金瞳一缩：“这合同……被系统动过手脚。租金金额的数字，是用‘情绪波动值’换算的。”
“也就是说，”云无咎轻声，“我每加一小时班，房租就涨一截？”
“不止。”小蝶杖尖点地，“违约金直接折算成轮回次数。你不是穿越来的——你是被租出去的。”
周怀琛站在光幕前，嘴角扬起：“现在明白了吗？你们的惨，不是意外，是套餐。”
“青铜用户，连死都是限时免费试用。”他抬手，激光在空中划出一行小字，“而你，云无咎，是系统选中的‘痛觉代言人’——你的痛苦值，就是充值榜的KPI。”
云无咎没看他，只把吸管插进合同上的“租金金额”一栏。
血顺着管壁流入数字，3500慢慢变成3500.01，又变成3500.02，像在给系统打赏。
“原来如此。”他低声，“我们连惨，都是被预付费的。”
小蝶金瞳骤亮：“等等——我看到后台了！”
她盲杖一震，金光炸开，空中浮现一张巨大的表格，标题是：
**跨维度剥削对账单**
第一行列着：
-现代社畜加班时长→折算为古代“美强惨”任务时长
-抑郁症复发次数→折算为“沉塘剧情”触发概率
-请假被驳回记录→折算为“轮回重启次数”
第二行是云无咎的名字，后面一长串数字，最后合计一栏写着：
**已预扣灵魂使用权：11世**
周怀琛冷笑：“你不是反抗者，你是欠费用户。”
云无咎终于抬头，眼尾朱砂痣红得发紫。
他拔出吸管，血滴在打印机出纸口，像在插卡缴费。
“你说得对。”他声音平静，“我是欠费用户。”
他顿了顿，忽然一笑。
“但你们忘了——欠费用户，最有理由——拆基站。”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吸管插入自己心口投影，反手一拧。
血奶茶混合液顺着吸管倒流，直冲系统核心。
空中光幕剧烈抖动，会员体系总览开始崩解，青铜、白银、黄金三栏像被火烧的塑料，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行弹窗：
【检测到高危用户】
【启动终极劝退机制】
【正在为您安排——】
云无咎盯着那行字，吸管在心口转了半圈。
“安排什么？”他问。
弹窗刷新：
【系统特别关怀服务】
【赠送您一次与客服人工对话的机会】
【请说出‘我要续费’，即可接通】
废墟死寂。
小蝶金瞳微闪，周怀琛芯片蓝光凝固。
云无咎低头，看着心口插着的吸管，血顺着管壁流进打印机，像在给某个荒唐的宇宙——打款。
他张了嘴，声音很轻。
“我要——”
吸管突然震动，血珠顺着管壁往上爬，像在倒流。
他的舌尖抵住上颚，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
打印机屏幕一闪，弹出对话框：
【亲，检测到您想说“退款”】
【已自动替换为“我要续费”】
【系统始终为您服务】
云无咎的嘴唇还保持着那个形状。
血从吸管口滴落，砸在“我要续费”四个字上，晕开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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