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剑光,裹挟着无尽的怨毒与杀意,撕裂了阵法内浑浊的空气。
那不是法宝,那是一个由纯粹的恶意和杀戮欲望凝聚而成的诅咒!
墨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感受到了死亡。
不是威胁,不是预感,而是已经扼住他咽喉,冰冷刺骨的死亡本身!
“不!”
一声不甘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他堂堂血煞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金丹初期的强者,怎么能死在这样一个连筑基都不到的蝼蚁手里!
他不能接受!
在生死一线的刹那,墨尘爆发出了金丹修士最后的底蕴与疯狂。
“血神护体!”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身前。那口精血在空中没有散开,反而瞬间凝聚成一面不断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的血色盾牌。
盾牌之上,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他用自身金丹本源催动的最强防御秘术!
也就在血盾成型的瞬间,那道血色魔剑,到了!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魔剑与血盾,两个至邪至恶之物,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血盾上那无数张哀嚎的人脸,在接触到魔剑的瞬间,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嘶吼,然后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
魔剑的剑尖,一寸,一寸地,刺入了血盾之中。
墨尘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金丹本源,正在被那柄剑疯狂地吞噬、污染!
“咔嚓……”
一声清脆的,细微的碎裂声,从墨尘的丹田内传来。
他那颗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心血,打磨得圆润无瑕的金丹,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噗!”
墨尘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了一口混合着金丹碎片的鲜血。
他身上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地萎靡下去。
血盾,应声而碎!
魔剑余势不减,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狠狠地,贯穿了墨尘的右肩!
“啊——!”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河谷。
魔剑上那股阴邪至极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破坏着他的经脉,腐蚀着他的血肉。
他的一整条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萎,最后化为一蓬黑色的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然而,终究是金丹修士。
在付出了金丹碎裂、一条手臂被废的惨重代价后,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那柄魔剑,在毁掉他一条手臂后,力量也消耗殆尽,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从他肩胛骨中脱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普通铁剑。
“咳……咳咳……”墨尘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的怨毒。
他赢了……不,他活下来了。
只要活下来,就还有机会!
他抬起头,用那只仅剩的左眼,死死地盯着阵法外那个同样摇摇欲坠的少年。
那个少年,脸色惨白如纸,七窍之中,都有鲜血渗出。显然,催动那柄魔剑,也让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小杂种……”墨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轮到我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准备催动残余的法力,冲破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阵法,将那个少年,撕成碎片!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少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灿烂的,却又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风仁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看着晓翠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轻声说道:“晓翠,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晓翠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风仁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神念,灌注到了维持着阵法运转的那些材料之中。
“血河囚天,九幽……逆转!”
“爆!”
随着他一声低吼。
整个“血河囚天阵”,不再是困敌,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向着中心,疯狂地收缩、挤压、引爆!
这是他从魔君感悟中学来的,同归于尽的招式!
“疯子!你这个疯子!”
墨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纯粹的恐惧。
他想逃,但阵法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将他禁锢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漫天的血色雾气,化作一个巨大的,不断收缩的血色磨盘,朝着他,狠狠地碾压下来!
“不——!”
墨尘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小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血煞追魂,不死不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逼出自己眉心的一滴魂血,以自身灵魂为引,施展了血煞门最恶毒的追踪秘术!
那滴魂血在空中化作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无视了阵法的阻隔,快如闪电,在风仁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后心!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整个河床,都为之剧烈地颤抖。
狂暴的能量,将河水掀起数十米高,形成了一道道滔天的巨浪。
当一切尘埃落定。
那片区域,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阵法,消失了。
墨尘,也消失了。
尸骨无存。
“噗!”
风仁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风仁!”
晓翠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扶住了他。
风仁靠在晓翠的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只觉得后心处,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那个血色的符文,像一只恶毒的蛆虫,正在疯狂地钻入他的身体,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但他没有后悔。
他看着那个被炸出的深坑,嘴角,勾起了一抹虚弱而满足的笑容。
金丹修士,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