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加班日一直持续到第十天。
老姜终于给林月茹派了个外出的活。
谢家产业旗下的智能汽车公司，需要和林月茹所在的部门更新三年合作条款。
今年的测试数据都是林月茹负责的，她也必须到场。
姜亭清了清嗓子：“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我亲自跑一趟跟人解释下，相信谢家也不会为难我们。”
之前林月茹拒绝谢礼安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连公司的人都基本看过。
林月茹摇摇头，毫不迟疑地应下：“我愿意去。”
谢家的新能源产业布局宏大，白氏如果能顺利续约，即使只是作为技术支持，也能从中赚取不少的利润。
能跟他们合作，也能快速打开知名度，还能省去一大笔营销费用。
为了集团，她没道理不去。
姜亭暗暗松了口气：“约了下午两点，你和施蔚然一起去。”
谢家产业遍布各个行业，谢礼安又是个大忙人。
就算她再倒霉，也不至于每次出门都能遇上谢礼安。
林月茹放弃午休，细致地整理了相关资料，分类打上标签，打印了八份合同备用。
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施蔚然绅士地拦着电梯门，等她进去。
她刚踏入一只脚，柳青青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电梯，笑着说道：“施组长，姜主管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月茹被她推了个踉跄，站稳后点了点头。
一路山柳青青都在不停地就工作问题请教施蔚然，林月茹本想在车上小憩一番，却被吵得根本睡不着。
“到了。”
施蔚然率先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等林月茹下车。
她揉了揉有些算账的眼睛，抱起资料。
柳青青也自行从副驾走了过来，主动问起：“林副组长，我帮你。”
林月茹只觉得怀中一轻：“谢谢。”
直到安然在会议室里坐下，见到了与她对接的工作人员，林月茹悬着的心才放下。
果然是她想多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合同，谢礼安怎么会亲自来。
对方公司热情地接待了几人，并在会议开始前浅浅探讨了两句。
施蔚然打开电脑，正准备介绍智能系统时，门又再次被推开。
元朗一身黑色西装打前阵，身后跟着——谢礼安。
林月茹瞳孔微缩，几乎是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谢礼安也怔愣一瞬，向元朗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谢总，您怎么来了？”
对接人立马让出了主位，热络地请谢礼安入座。
施蔚然温润的神情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网上流传的视频中，没人拍到过谢礼安的正脸，他属实没想到是这个男人。
谢礼安沉默着坐下，手指似有若无地敲了敲桌面：“开始吧。”
元朗心喜，判断出老板并没有对这擅自安排生出反感的情绪。
施蔚然很快进入了状态，专业地展示着项目资料。
林月茹也配合他的进度，给在场的众人分发纸质版。
谢礼安公私分明，并没有在工作上为难施蔚然，反而在听完整个项目的亮点后，立马同意了续约。
林月茹长舒一口气，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对方。
谢礼安低头翻阅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一阵紧张，赶紧翻阅起自己手上的那份。
合同内容、时间、金额都没有什么问题，她都是仔细核对过的。
“这份合同我签不了。”
谢礼安的声音清冷低沉，随手把合同扔在了一边。
林月茹抿了抿唇，问道：“谢总，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谢礼安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幽深，神情晦涩。
元朗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解答道：“林小姐，贵司公章部分的骑缝章处，沾染了一些红色印记，属于无效公章。”
闻言，林月茹立马查看了手上的这份合同。
第五页和最后一页的边缘处，确实存在红色不明痕迹。
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将眼神投向了柳青青的指甲处。
鲜红的美甲上隐约透露着长痕的白点，是纸质合同划过的痕迹。
柳青青看了看手指，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合同会沾上我新做的美甲。”
说着，她从林月茹手中接过合同，努力擦拭着自己留下的脏东西。
边擦，大颗大颗的眼泪边砸在扉页上。
“林副组长，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
施蔚然眉头紧皱，向林月茹投去无奈的眼神。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只剩下柳青青抽搭的道歉声。
林月茹一句话没说，就成了那个霸凌新手的职场恶霸。
在座的都是职场老油条，哪能看不穿柳青青在想什么。
谢礼安感到莫名烦躁，转了下腕表，语气骤冷：“贵司招收的新人不仅搞砸了事情，还在这里哭哭啼啼，是想让我主持公道不成？”
这句话明着是点林月茹，实际上是在为她解围。
谁做错事谁知道，哭哭啼啼的是想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无非是把借着无意之举，把合同签不成的责任推给林月茹。
又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好让林月茹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谢礼安一出声，柳青青也不敢再哭。
施蔚然低声安慰了两句：“抱歉，我先带她出去。”
说着，就领着柳青青走出了会议室。
“明天上午十点。”
说完，谢礼安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林月茹一时心急，竟直接拉住了谢礼安的手臂。
她的掌心感受到阵阵热意。
是谢礼安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的。
她触触电似的松开手，低下头去：“我多准备了一份，不耽误签署。”
合同签署一般是一式两份或者四份。
出发前，林月茹内心就有种隐隐的不安，所以特地准备了八份合同。
谢家需要的正好是一式四份。
林月茹随意挽起长发，从文件夹的底层抽出合同，递给谢礼安。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他身边，不时探身看他手指划过的条款处。
谢礼安只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被严重分散，似有若无的香气充斥着他的鼻腔。
林月茹的耳垂泛着薄红，踌躇了半天才问道：“谢总，合同内容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已经看这一页十分钟了。
就算是逐字阅读也该看完了。
谢礼安淡淡道：“没有。”
“那……”
那什么时候才能签字！
谢礼安面上无异，缓缓翻到下一页：“毕竟林小姐的合同已经出过一次错了，我得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