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赵卫国最先鼓掌欢迎。。
李元章和王振,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望向台上的沈东,眼神中带着纯粹的欣赏与鼓励,用力鼓掌。
台下的专家们从石化中惊醒,面面相觑,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还是本能地跟着鼓起了掌。
掌声从稀稀拉拉,到逐渐整齐,最终汇成了一片同样热烈,却夹杂着无尽困惑与探究的浪潮。
沈东站在讲台中央,面对着这群足以当他爷爷的国之栋梁,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带任何纸质资料,也没有去碰那台连接着投影仪的电脑。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等掌声平息。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清朗,吐字清晰,不疾不徐。
“今天我要讲的不是这份方案本身,而是它成立的底层逻辑。”
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话,直入主题。
“首先,是气动布局与动力系统的耦合原理。大家看到的鸭翼与主翼的协同,其核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配平,而是在2.5马赫后,利用主动控制的激波,在主翼上方形成一个稳定的低压区,将激波本身,转化为升力的一部分。这就是‘激波增升’。”
他话锋一转,看向那位材料学泰斗。
“其次,关于Zr-Ti-Al-V-Nb高熵合金。它之所以能承受1500度以上的高温,并非单纯依靠成分,而是利用低温等离子体冶炼过程中形成的纳米级晶格结构,在高温下,这种结构会产生‘自修复’效应,锁死位错滑移。因此,它不是在硬抗热量,而是在与热量共存。”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变循环冲压发动机的持续巡航问题。传统方案的瓶颈在于超燃模态下的进气道回火。我的方案,是引入一套基于等离子体矩的燃料喷射矩阵,它能提前0.001秒预判燃烧室内的压力湍流,通过调整喷射角度和脉冲频率,将燃烧火焰‘锚定’在一个动态平衡点上。理论上,只要燃料充足,它可以永远燃烧下去。”
从气动布局,到高熵合金,再到等离子体隐身,最后到最核心的动力系统……
沈东就那样空着手,站在那里,滔滔不绝。
他没有背诵任何数据,而是从最基础的第一性原理出发,一步步推导,一层层构建。每一个公式,每一个理论,都像是他与生俱来、早已融入骨血的本能。
他讲的不是一份图纸,而是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自洽的科学宇宙。
台下。
那群华夏最顶尖的大脑们,经历了一场终身难忘的认知风暴。
最开始,是抱着挑错心态的审视。
十分钟后,审视变成了凝重,因为他们发现,这少年讲的每一个点,都精准地切中了他们研究中的痛点。
半小时后,凝重化为了惊骇,他们发现,自己穷尽一生都没能解决的难题,被少年用一种匪夷所思却又逻辑严谨的方式,轻松化解。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拿起了笔,开始疯狂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字。他们的表情,从惊骇变成了狂热的痴迷,仿佛在聆听神谕。
足足两个小时。
当沈东讲完最后一个关于神经元飞控的底层算法时,他微微欠身,结束了自己的讲解。
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片由逻辑与智慧构筑的宏伟殿堂中,无法自拔。
良久。
那位负责“涡扇-20”项目的王振院士的弟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双眼赤红,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嘶哑。
他没有问任何技术问题,因为所有的疑问,都已经在刚才那两个小时里,被碾得粉碎。
他只问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沈……沈东同学……不,沈东同志!我只想知道,按照你的理论,我们……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开上我们自己的空天战机?”
这个问题,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所有人的希冀。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沈东身上。
沈东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一张张布满皱纹却又闪烁着孩童般渴望的脸,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给出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
“最多三年。”
全场一片哗然!三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东抬手,虚按一下,继续补充。
“我们国家,拥有全世界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制造这架飞机所需的绝大部分项目,比如高精度机床、风洞群、超算……我们都已达标,甚至领先。我们缺的,从来不是制造能力,而是捅破那层窗户纸的理论。”
“现在,理论有了。材料和发动机的制造,无非是时间问题。三年,已经是我考虑了所有试错成本后,最保守的估计。”
实际上,根据系统的精密推演,只要国家机器全力开动,从零到一,第一架原型机下线,只需要半年。
但这个数字太惊悚了,说出去,只会被当成少年狂言。
三年,是一个既能展现无比自信,又显得沉稳务实的时间。
果然,听完他的解释,台下专家们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孩子……不仅仅是个理论天才!他还懂工程!懂国情!
这份沉稳,这份远超年龄的成熟与老练,让众人心中再次掀起巨浪。
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妖孽?!
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沈东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多言一字。
“沈东同志!激波增升理论在跨音速阶段的稳定性如何保证?临界点的湍流抑制,有具体模型吗?”
一位两鬓斑白的流体力学专家猛地站起,声音沙哑地追问,期待的眼神看向沈东,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沈东目光微转,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采用智能蒙皮,内置微型压电陶瓷驱动器,通过神经元飞控系统预判并主动改变翼面曲率,将湍流扼杀在萌芽阶段。具体模型在附件三,第十七页。”
“高熵合金的低温等离子体冶炼!这个工艺对真空度和电场稳定性的要求有多高?现有的真空冶炼炉能否改造?”另一位材料学泰斗紧跟着发问。
“要求极高,但可以实现。真空度10的负5次方帕,电场波动必须控制在0.1%以内。现有设备无法满足,需要新建。但图纸我已备好,核心是‘磁悬浮分区熔炼’,可以大幅降低污染,提高晶格纯度。”
“神经元飞控的底层算法,是基于什么逻辑架构?图灵机模型还是非确定性算法?”
“都不是。是基于量子退火的模拟脉冲神经网络,更接近生物大脑的直觉式判断。”
“……”
问答,如同最激烈的短兵相接。
一个又一个困扰了华夏科研界数年甚至十几年的尖端难题,被在场的泰斗们抛出。
而沈东,就像一台人形的超级计算机,对答如流,甚至举一反三,给出的答案往往比提问者设想的还要深远,还要完美。
时间在狂热的学术氛围中悄然流逝。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向了凌晨三点。
整个会议厅却依旧灯火通明,热度不减反增。这些平均年龄超过花甲之年的国之栋梁,没有一个显露疲态,反而个个精神矍铄,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