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沈东拉开厨房的横移门。
沈建国明显的慌乱，那双布满老茧和机油污渍的手，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动作仓促，像是在擦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爸……对不起，是我害你丢的工作。”
沈东的声音沙哑干涩。
“傻小子，你瞎说什么呢？油烟大，快出去。”
沈建国强撑坚强，脸上挤兑出笑容。
“不就一个破工作嘛，不让干就不干好了，每天回来脏兮兮的，我早就叫他换份工作了。”
孙晓娟也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眼里的血丝和最近多出的白发出卖了她的忧虑。
“对，对，早就该换份工作了，小区当个保安也比现在的好！”
“当什么保安，跟我去卖点小吃，赚的也不少。”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努力缓和气氛。
沈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父母面前，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给我三天时间。”
“什么？”
夫妻俩都愣住了。
“三天，”沈东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爸的工作，还有我自己的事。”
说完，他不再解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将父母震惊和疑惑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沈东在电脑桌前坐下，习惯性地点亮了手机屏幕。
高中班级群“（三）班一家人”正在疯狂闪烁，消息99 。
点开，最顶上的一条是江曼如半小时前发的消息。
一张鲜红的庐州大学录取通知书照片，配文言简意赅：“新起点。”
下面是满屏的恭喜和吹捧。
【王浩】：卧槽！庐大啊！曼如牛逼！@江曼如
【李婷】：不愧是咱们班的女神，人美心善学习好，不像某些人，啧啧。
【周凯】：对了，有人知道沈东去哪了吗？他成绩那么好，清北稳了吧？怎么一直没动静？@沈东
王浩立刻回复：【还清北？早进去了，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李婷紧跟着发出一个嘲讽的笑脸：【人家现在可是有案底的人了，哪个大学敢要？估计是跟他那个新男友晨峰哥闹了不愉快吧，我可听说晨峰哥家里能量大得很，一句话就能让他在锦都待不下去。】
屏幕上，一条消息突兀地跳了出来。
【梁婉柔】：积点口德吧，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别乱嚼舌根。沈东不是那样的人。
【李婷】：@梁婉柔呦，班长大人出来打抱不平了？可惜啊，英雄救美也得看对象，人家现在可不需要你。
沈东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手指轻轻一点，退出了那个喧嚣的群聊。
世界瞬间清净了。
紧接着，一个好友申请弹了出来。头像是几本安静叠放的书，昵称是“梁婉柔”。
验证消息只有一句话：“沈东，你还好吗？”
他看了一眼，没有通过，直接将手机屏幕按灭。
现在的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处理这些无聊的人际关系。
他打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
他将之前交给赵海生的那份发动机方案进行了二次优化，补全了几个关键的模拟数据，并将整个方案命名为——“‘龙之心’超音速亚轨空天发动机优化方案及核心数据模型”。
做完这一切，他查到了华科大航空航天学院的官方公开邮箱，没有丝毫犹豫，点击了发送。
双管齐下，方为万全之策。
他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监科协那两位老教授的效率上。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华科大航空航天学院，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徐茂川、胡志康，以及另外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正围着一块巨大的电子白板，激烈地争论着。
白板上，正是沈东那份发动机的初代模型。
“不行！这个涡轮叶片的耐热涂层材料参数，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材料学的理论极限！这根本就是空想！”
“但如果不按这个参数来，整个燃烧室的压力就无法维持在最优区间，后面的斜爆震效应就无从谈起！”
“老胡，你怎么看？这数据……太吓人了，像是编的，但逻辑上又严丝合缝。”
徐茂川揉着太阳穴，看向胡志康。
胡志康死死盯着屏幕，嘴唇紧抿：“我总觉得……这个数据模型，跟我们当年‘317’项目一项关键实验数据，有种说不出的吻合感……”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坐在角落负责会议记录的学院科技项目审核员张志奇，忽然“咦”了一声。
“徐老，胡教授，”他指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刚刚学院的公开邮箱，收到一份同类型的邮件，标题……更吓人。”
“念！”徐茂川不耐烦地一挥手。
“‘龙之心’超音速亚轨空天发动机优化方案及核心数据模型……”张志奇的声音都有些发飘，“发件人……还是沈东。”
“什么？！”胡志康猛地站了起来，“快！点开！”
张志奇不敢怠慢，立刻将邮件内容投射到中央的电子白板上。
所有争论，戛然而止。
因为那新增的数据，精准地解决了他们刚才争论不休的所有难题！
那个看似天方夜谭的耐热涂层参数，被一组全新的复合材料分子式完美替代；燃烧室的压力问题，则通过一个精巧到极致的“脉冲式微调喷注系统”得到了解决。
胡志康死死盯着其中一组数据，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地吼了出来：“这个模型一定没错！里面就有‘317’项目一组重要数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瞬间，整个会议室炸开了锅。
如果说之前的方案是天才的构想，那么这份优化方案，就是铁一般的铁证！
“这……这份文件……”徐茂川扶着老花镜，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九成，不！十成是真的！这是能让我们国家空天技术，至少向前迈进二十年的国之重器！”
“快！立刻上报！”胡志康当机立断，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志奇，你马上把文件加密，用最高权限通道，直接上报给总装备部和科学院！”
“是！”
“还有！”徐茂川猛地转向胡志康，眼神锐利如刀，“老胡，你立刻联系赵海生！让他马上联系锦都市政委副书记张彦！对，我记得他就叫张彦！”
“找他干什么？”胡志康一愣。
“让他申请国安协助调查此事！”
徐茂川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必须立刻查清这个沈东的全部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确认这份资料不是他通过黑客手段从境外获取的！一旦排除间谍嫌疑，马上！立刻！安排国安人员对他进行24小时贴身保护！这种人才，绝不能出任何一点意外！”
命令如山。
远在锦都的赵海生，接到徐茂川的电话时，手都抖了。
挂断电话，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手忙脚乱地翻出通讯录，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阵觥筹交错的喧闹声。
一个带着几分酒意和高高在上的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