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没等。
被动挨打,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系统的【预案推演】里,那条成功率百分之四十的活路,每一个步骤都刻在他脑子里。
现在,是时候走第一步了。
他直接去了苏冰的营帐。
帐内,苏冰正在擦拭一把弯刀,刀身雪亮,映出她清冷的脸。
“找我?”她头也没抬。
“对。”
许青走进去,直接拉了张凳子坐下,开门见山。
“我要你帮我送一份‘大礼’进京。”
“这事,关系到你爹的案子,也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脑袋。”
他盯着苏冰的眼睛,一字一句。
“风险极高,九死一生。”
苏冰擦刀的动作停了。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许青,里面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半分恐惧。
只有一个字。
“好。”
干脆利落。
许青笑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卷宗,放在桌上。
“东西在这里。”
苏冰拿起卷宗,入手不厚,但她知道,这东西的分量。
她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是安国公谋逆的证据。”
“当然不是。”许青嗤笑一声,“咱们现在就拿出他谋逆的铁证,谁信?皇帝第一个就得砍了咱们的脑袋,说咱们诬告重臣。”
卷宗里的东西,是他根据从魏通嘴里撬出来的记忆碎片,加上自己的推测,伪造出来的。
里面记录的,全是魏通和安国公次子李显,在过去几年里,秘密走私北原战马和违禁药材的账目。
每一笔,时间、地点、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其中,最扎眼的一笔,就混在这堆账目里。
“三个月前,李显动用军中渠道,从北原高价购入‘雪龙涎’五十株,价值白银二十万两。”
苏冰的瞳孔缩了一下。
“五十株?他孙子是拿雪龙涎当饭吃吗?”
“这才是重点!”许青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株雪龙涎就能续命一年,他要五十株干什么?这数量,足够他养一支私人的高手死士了!”
这份证据,九分真,一分假。
假的是大部分走私账目,真是那笔“雪龙涎”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这就够了。
“你要我把这个交给谁?”苏冰合上卷宗。
“谁都不交。”
许青摇了摇头,说出了计划最核心的一步。
“我要你动用你新建立的情报网‘雪狼’,把这份证据,‘不小心’地泄露给一个人。”
“御史大夫,陈松。”
苏冰愣住了。
陈松,她知道这个人。
御史台的老大,朝堂上有名的犟骨头,跟安国公斗了十几年,是安国公的头号政敌。
“你的要求,是让他以为,这份证据是他自己的人搞到的?”苏冰瞬间就明白了许青的意图。
“聪明!”
许青打了个响指。
“只有他自己‘截获’的,他才会信以为真!才会把它当成最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捅向安国公!”
“我要的,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盟友,而是一条闻到血腥味就扑上去的疯狗!”
“我要让安国公,在我进京之前,就先被这条疯狗咬掉一块肉!”
苏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还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就已经开始遥控京城的朝堂风暴。
她将卷宗贴身收好。
“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苏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她没有走官道,而是带上了几个最精锐的北原斥候,一人双马,背着干粮和水袋,从镇北关的侧门悄然离去,如同一滴水融入了茫茫的荒原。
她的任务,不只是送情报。
更是去激活她父亲苏远,当年留在京城周边的那些旧部和人脉。
那是一股被隐藏了多年的力量。
现在,是时候唤醒他们了。
看着苏冰消失的背影,许青站在城楼上,北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自己已经把第一块石头,扔进了京城那潭深水里。
接下来,就是等。
等这块石头,砸出滔天巨浪!
送走苏冰,许青转身就下了城楼,直接去了钱峰的帅帐。
“将军,你找我?”
钱峰正在看地图,见许青进来,连忙起身。
“老钱,帮我个忙。”
许青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水壶灌了一口。
“你利用兵部那边的关系,给我放点风声出去。”
钱峰一愣,“什么风声?”
“就说,我,平北将军许青,即将奉召入京。陛下对我大加赞赏,可能会让我整顿整个北境的边防军务。”许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钱峰听得眼皮直跳。
整顿北境军务?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北境官场都要炸锅!
安国公在北境安插了多少人?兵部尚书王德海又有多少门生故吏在这里?
许青这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将军,这……这是不是太招摇了?”钱峰有些担心。
“就是要招摇!”
许青把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
“暗处,有苏冰那把刀,捅安国公的腰眼。”
“明处,有我这个靶子,吸引所有人的火力。”
“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我要让京城那帮人,看不懂,猜不透!”
钱峰看着许青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底涌起。
他娘的,太刺激了!
“好!我马上去办!”
钱峰领命而去。
帅帐里,只剩下许青一个人。
他重新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个代表京城的圈。
现在,两颗棋子已经落下。
暗线,直指安国公的命门。
明线,搅动了兵部和其他势力的神经。
京城这张巨大的蛛网,因为他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棋手,已经开始悄然绷紧。
只是,苏冰这一路,会顺利吗?
那份足以引爆朝堂的“大礼”,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许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得闯。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把天捅个窟窿,死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