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17岁绣娘·蜀绣镇国运 > 第五十五章:金线缚苍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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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沙温润内敛的光芒,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铅盒壁障,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大地母亲怀抱般的安抚力量,丝丝缕缕地渗入苏绣衣枯竭、剧痛的识海。这感觉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像沙漠旅人濒死时看到的一抹绿洲幻影,给予她一丝继续前行的虚幻力量。

旁边的暗金卷轴,其上那些扭曲如蛇的古老篆文,在她模糊的重影视线中扭曲变形,难以辨认。然而,“牺牲净化”、“唯念可涤”、“至诚至性”这几个如同用鲜血书写的核心箴言,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魂的剧痛,狠狠烙印在她心头,比左臂的毒素更让她灵魂震颤。陈算盘母亲消散的怀表…叶修罗妹妹苍白的小脸…无数青紫窒息的面孔…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这些画面再次闪现,与卷轴上的血字重叠,无声地诠释着何为“牺牲”,何为“净化”,何为“至诚至性”方能涤荡污秽!

修复!必须修复!门不能塌!这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铁,在她心中反复锤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硬。

她的右手,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艰难地、缓慢地探向针囊。指尖摸索着,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捻出了那枚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坚定金红光芒的“汉”字银针!冰冷的针体入手,那丝金红光芒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针尖流转着一股温润而古老的气息,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时光。这股气息与手腕箭镞烙印中散发出的冰冷锐利铁血意志,形成了奇异的呼应,一刚一柔,一暖一寒,却在她体内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紧接着,她的手指,带着无比的谨慎,探入贴身包裹《万里长城》绣品的柔性纳米材料缝隙。指尖触碰到那承载着国运的丝帛,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联系让她微微一颤。她摸索着,强忍着烽火台缺口处断裂金线毛刺带来的、如同电流般的细微刺痛(这刺痛与左臂的剧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熟悉的、守护意志的警示),小心翼翼地从绣品内部的断裂处,极其缓慢地,扯出了一缕断裂的、不足三寸长的金线。

金线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璀璨,如同蒙尘的古老琴弦,上面还沾染着她自己早已干涸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这缕金线,不仅是修复的材料,更是她自身意志与绣品、与龙脉连接的脆弱桥梁。

然后,她的目光,如同即将赴死的战士看向最后的武器,投向了旁边平台上,那个打开的铅盒。里面,十几颗龙气金沙静静地躺着,每一颗都如同凝固的液态阳光,散发着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磅礴大地龙脉气息。它们是希望,也是难以驯服的狂野力量。

第一步,穿针。

一个对巅峰时的苏绣衣而言,闭着眼睛也能在绣架前瞬息完成、优雅如舞蹈的动作,此刻却艰难得如同凡人试图移走太行王屋两座大山。

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尽残存的力气和那一点微弱的意志控制,死死捏住那枚“汉”字银针。针尖,对准那缕染血金线断裂的、毛茸茸的线头。她的手指因为左臂传来的、永无止境的剧痛和全身的极度虚弱,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视线模糊,重影叠叠。针尖几次颤巍巍地靠近线头,又几次徒劳地擦着线头滑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着这微不足道的连接。

静室里死寂无声,只有她粗重得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带着痛苦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床头生命监测仪那规律却冰冷到极致的“嘀…嘀…嘀…”声。这声音如同催命的倒计时,每一次响起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豆大的汗珠,混着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水,沿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合金床沿上,摔碎成更小的水花,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嗒、嗒”声。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那薄薄的唇瓣咬穿。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汗水的咸涩。手腕内侧的箭镞烙印灼热感更甚,那股冰冷的杀伐意志在她识海中激荡盘旋,如同严厉的督军,在无声地催促,在斥责着这连最基础针线都拿不稳的绣娘!战场上,犹豫和颤抖意味着死亡!

不!我不是在绣花!我是在守门!守国门!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狠劲猛地涌上心头!苏绣衣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她猛地低下头,不顾脖颈传来的剧痛,张开干裂的嘴唇,用牙齿——用这最原始、最稳固的工具——轻轻咬住了那缕染血金线的线头!牙齿的坚硬和稳定,勉强对抗着右臂那无法抑制的颤抖!然后,她再次抬起剧烈颤抖的右手,捏着那枚承载着飞将军意志的银针,屏住呼吸,将识海中所有残存的意志力、所有对手指那微弱到如同蛛丝般控制力的最后榨取,全部凝聚到那一点寒芒之上!对准被牙齿固定住的线头!

嗤!

一声微不可察、轻如蚊蚋的穿透声响起。

成了!

针尖,终于精准地穿过了金线那毛糙的线头!

这微不足道的、对绣娘而言本该是呼吸般自然的第一步,此刻却耗尽了她仅存的大半力气。眼前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没,耳畔轰鸣作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合金床头,剧烈地、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如同濒死的鱼。

**第二步,引金沙。**

这才是真正的炼狱之门,是凡人之躯对抗天地伟力的角斗场,是意志与桀骜龙魂的殊死搏杀!

短暂的喘息后,苏绣衣再次凝聚起残破的意志。她颤抖得更加厉害的右手,捏着那枚穿好了染血金线的“汉”字银针。针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谨慎和难以言喻的沉重,小心翼翼、无比缓慢地,探向铅盒中距离她最近的那一颗龙气金沙。

这颗金沙,温润圆融,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暖光。然而,就在冰冷的银针针尖距离金沙表面还有寸许距离时——

嗡!!!

异变陡生!

那颗原本安静内敛的金沙,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容忍的亵渎和威胁,骤然爆发出强烈无比的抗拒意念!一股磅礴、厚重、带着大地龙脉不容侵犯的原始威严气息,如同沉睡在熔岩核心的太古巨龙被惊醒,带着被聚宝蟾蜍囚禁、污染后重获自由的野性与不羁,以及一种对任何形式束缚的天然憎恶,化作一股无形的、足以撼动山岳的精神洪流,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撞向苏绣衣那刺探而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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