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生疏至此了吗？
从前哪怕季向川不喜欢她，也不会拒绝这些事。
许今夕尽力去忽略心底的那一抹难受，收回了手，抓着楼梯扶手，看着季向川，“不吃晚饭吗？”
“吃，我换套衣服下楼。”说完，季向川急匆匆越过她，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上楼了。
男人的消失在楼梯口，仿佛也带走了许今夕的什么，心口空落落地疼。
下午那点浅浅的期待，消失了。
她期待什么呢。
季向川在公司一天要忙那么多事，哪有空去看她的漫画？
许今夕闷闷不乐地走到餐厅，拉开冰箱，想拿出热情森巴来让胃开心一下，毕竟再不赶好稿子，付衍能发疯。
但是她没看到小蛋糕的踪影。
“芳姐，我的蛋糕呢？”
芳姐看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先生早上拿走啦，现在的小年轻真是……”
许今夕对着冰箱的冷气吹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季向川拿走了她的小蛋糕。
早上还是‘这种无聊的事’呢。
许今夕关上冰箱门，一脸若有所思。
季向川还是有长进的。
从不长嘴到全身上下嘴最硬。
她还以为他的口味真的变了呢。
心情又好了起来，许今夕乐颠颠地帮芳姐端菜，直到季向川下楼。
两人才坐下吃饭。
季家的规矩很多，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
季向川用餐的样子很好看，长直的筷子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很矜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一直这么用完一餐。
但许今夕就是那个意外。
“蛋糕好吃吗季总？”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道：“明天买了还你。”
“现在还。”许今夕冲他摊手，语气不依不饶。
季向川抬头看她，那双眉眼又开始藏着狡黠了。
许今夕是个很会打蛇随棍上的人。
似乎只要有一点希望，前面再大的打击对许今夕都无所谓，因为她能原地爬起来。
季向川忽然放下筷子，伸出掌心覆在那莹白的掌心上。
炙热对炙热，烫得许今夕一下尾椎发麻，愣在原地，她只是想调戏一下季向川而已。
没期待季向川会给什么反应的。
她想缩回手，却被那大一些的手掌握住了。
“想要什么？”
“啊，嗯……那个，那我明天再买两个。”许今夕咬唇，脸让掌心的温度烧红了。
“嗯？”
“罚你吃两个。”
季向川吃饭总是不规律，一到下午忙起来说不定都不吃饭的。
“好。”季向川看着她浅浅勾了下唇，松了手。
许今夕叫他这个笑晃得跟微醺似的，脑子也不清楚了。
“听说云间最近在买漫画的改编版权啊？”
话一出口，许今夕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是，别闹啊许今夕，脑子让男人一迷，智商都贴地了。
“嗯。”季向川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许今夕感觉这个眼神有点吓人。
心底消失的期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勾了起来。
“啊，那你会看公司要买的那些作品吗？”许今夕感觉自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我没那么闲。”
“那你还——”要跟我谈？
可惜季向川一句话让许今夕把话吞了回去。
“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作者，不识好歹，喜欢践踏自己的作品。”
季向川眼神幽幽的，许今夕居然感觉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要喷火了。
“青芒TV是个独行专断，一切只看数据，还喜欢捧自家上不了台面的艺人的公司，只会把作者的作品改得面目全非。”
《许你今夕》的原型是他和许今夕，他不允许许今夕糟践。
许今夕愣住了，“你现在讲话真是……刻薄哈。”
虽然云间和青芒是竞争对手，但季向川向来很有涵养，轻易不会这样说出这样的话的。
没见过的季向川啊。
“刻薄？”季向川冷脸，看着她，“到底谁刻薄？”
那脸上的表情就差说她刻薄了。
……突然吃枪药了？
“我刻薄你了？”许今夕冷呲。
季向川看她半晌，放下碗筷上楼了。
许今夕也气冲冲回房把自己砸进沙发里，抱着抱枕一阵蹂躏。
简直莫名其妙。
季向川现在跟来大姨父似的，性子比五年前更阴晴不定。
明明前一秒还温柔得跟水似的，下一秒直接抽风。
她就是不想他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怎么了？
就是不愿意他看到自己卑微到只能幻想的一面怎么了？
说她糟蹋，到底谁糟蹋谁？
摸出手机，许今夕拨通了付衍的电话。
“学长，我答应了，告诉云间，我不满意给的条件，让季总亲自和我谈。”
狗男人，阴阳她，骂她刻薄。
她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刻薄，到时候她狮子大开口别怪她。
反正他也不会去看漫画。
——
云间大厦，法务部。
“江律，总裁办那边通知，季总要你下午三点和他出去谈业务，地点在……”
“什么业务？”办公桌后，女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灰白色西装，秀发挽在脑后，看起来既精神又干练，听到这话后一阵疑惑。
“是谈《许你今夕》的改编版权。”
许你今夕……许今夕？
江月明挑眉，“知道了，你出去吧。”
下午三点，某个咖啡馆。
江月明打量着这个很有浪漫格调的咖啡馆，跟看稀有物种似的坐到季向川身边。
“哟，向川哥，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跟我约会的呢。”
季向川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喜欢什么。”
“不是谈业务吗？在会议室效率会更高啊。”江月明脱了外套，捋了捋衬衫袖口，八卦了一句，“对方是个女人？”
“让我猜猜是谁。”
“是不是许今夕？”
“江律师，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个工作，我不介意你换个人过来。”季向川面无表情，细看，却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唉哟，啧啧啧，我不说了不说了。”江月明却活似打了胜仗，翻开菜单，狮子大开口般点了好几份最贵的点心，还要了最贵的咖啡。
“照她刚刚要的，再来一份，谢谢。”季向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