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了陈默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眼前这间书房,奢华得如同小型博物馆的展厅。深红如血的波斯地毯铺满整个空间,踩上去软得让人心头发虚。墙壁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油画。房间中央,巨大的紫檀木书桌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而这一切的华贵,此刻都成了那具瘫在书桌旁、昂贵意大利沙发上的庞大身躯最刺眼的陪衬。
死者正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富豪,郑百川。
他歪着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临死前目睹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脸庞呈现出极度不自然的青紫色,嘴巴大张着,扭曲成一个无声呐喊的形状,舌尖带着诡异的深紫。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僵在脖子上的双手,十指弯曲如钩,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深陷皮肉,留下数道清晰的血痕。那姿态,活像被无形墙壁压住咽喉,用尽最后力气也无法挣脱。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啧,真他娘的邪门!”粗哑的声音打破死寂。是老张,队里的老资格痕检员,正蹲在沙发旁,戴着手套小心检查郑百川掐喉的手指,眉头拧成疙瘩。“张队,您看这,”他指着死者脖颈深紫色的指痕,“这力道……自己掐成这样?得多大的恨?多深的恐惧?”他摇着头,满脸难以置信,“不像,太不像了。”
队长张铁山就站在陈默旁边,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他肩章上的银星在顶灯下闪着冷硬的光。国字脸,皮肤黝黑粗糙,浓眉下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正一寸寸扫视现场。听到老张的话,他只是从鼻腔重重“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目光扫过真皮沙发、波斯地毯、紫檀木书桌,最终落在书桌旁那张同样由紫檀木打造、造型古朴的方桌上。
方桌上,散乱摊着一副麻将牌。牌身温润,泛着玉石光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翡翠麻将。牌面凌乱,“发财”、“红中”朝上,旁边倒着一个青花瓷茶杯,深褐茶渍在桌布上晕开大片污迹。
“现场初步看,门窗完好,没发现暴力闯入痕迹。”门口警员汇报,“管家说郑先生昨天下午就一直一个人在书房,研究这副古玉麻将,晚饭没吃。今早佣人送茶,敲门不应,感觉不对才发现的。”
张铁山微微颔首,迈开步子,厚重警靴踩在厚地毯上几无声响。他走向麻将桌,眼神专注得可怕,似要从那堆散乱玉牌抠出蛛丝马迹。
陈默下意识跟着挪步,胃里翻江倒海,强行压下,手心却全是冷汗。他学着张队的样子,目光在沙发、尸体、书桌、麻将桌间逡巡。地毯上,靠近沙发脚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在深红绒面里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陈默视线被吸引,下意识挪了一步。脚尖落下的瞬间,鞋底传来轻微硬物陷落感,紧接着脚心猛地一痛!
“嘶……”他猝不及防倒抽冷气,身体晃了一下。
低头看去,厚地毯上,一枚边缘锐利的小东西被鞋跟踩得半陷。他忍着刺痛,弯腰小心拨开绒毛,将其抠出。
入手冰凉,沉甸甸。硬币大小的徽章,非金非铁,带着古老暗铜色,表面异常光滑。中央是凸起的、线条简洁玄奥的黑白太极阴阳鱼。围绕阴阳鱼,八个深深刻入的短横线符号——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卦图。
陈默捏着冰冷徽章,指尖感受着凹凸纹路。这东西……怎会出现在此?不像郑百川的物件。访客遗落?还是……与案子有关?
他凝神细看,指尖无意识摩挲徽章边缘锋利棱角,脑中搜索相关记忆。就在此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要撕裂整个头颅的剧痛毫无征兆在大脑深处轰然炸开!如同烧红的钢针被人蛮力捅进太阳穴疯狂搅动!
“呃啊!”陈默发出短促压抑的痛哼,眼前瞬间一黑,身体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书桌边缘,“砰”的一声闷响。手中徽章差点脱手。
这动静立刻引来书房所有人目光。
“陈默!搞什么鬼!”张铁山猛地回头,黝黑脸上眉头紧锁,目光如鞭子抽来,带着强烈不满和审视,“毛毛躁躁!现场纪律忘了?一惊一乍,像什么样子!”
同事目光投来,疑惑、不满,带着看新兵蛋子出洋相的戏谑。老张抬起头,推推眼镜,眼神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陈默脸上“腾”地烧起,火辣辣。他死咬后槽牙,太阳穴突突狂跳,剧痛余波如电流冲击神经,额头沁出冷汗。他强行站直,攥着徽章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对…对不起,张队!”声音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他无法解释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只能含糊掩饰。
张铁山严厉盯了他几秒,目光沉甸甸,带着无形压力。最终,他鼻腔重重一哼,没再说什么,转回头继续研究麻将桌。
同事收回目光。老张又看了陈默一眼,眼神似在说“小子,悠着点”。
陈默无声长吸一口气,压下悸动和残余眩晕。摊开手掌,那枚冰冷太极八卦徽章静静躺着,刚才的剧痛仿佛只是冰冷诡异的错觉。
幻觉?还是压力大神经衰弱?他盯着徽章,脑子乱糟糟。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冰冷、毫无情绪的电子合成音,突兀清晰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八卦破案系统…激活成功。】
陈默浑身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那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清晰如贴耳低语!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像被无形之手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冷汗瞬间浸透衬衫,黏腻冰冷贴在后背。捏着徽章的手指收得更紧,指关节泛白,徽章锋利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系统?八卦破案?开什么玩笑?!
他猛地抬头,视线飞快扫过书房众人——张队专注盯麻将,眉头紧锁;老张检查死者指甲缝;其他同事各司其职,无人脸上有异样。他们显然都没听到!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巨大恐慌如冰冷潮水将他淹没。脑子嗡嗡作响,只剩疯狂旋转的念头:
完了!我疯了?!精神分裂?还是撞鬼了?!
他死死盯着手中冰冷太极徽章,就是这鬼东西!踩到它之后才……
【嗡——!】
熟悉的撕裂剧痛毫无预兆再次颅内爆开!比刚才更猛烈凶狠!像无数烧红钢针同时刺穿头骨疯狂搅动!剧烈耳鸣呼啸,眼前景物晃动旋转扭曲!
“呃!”陈默闷哼,身体剧烈一晃,眼前阵阵发黑,死死抓住书桌边缘,指甲几乎抠进坚硬紫檀木,才勉强没栽倒。
就在剧痛眩晕达到顶点瞬间,他因痛苦而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什么。
死者郑百川那双死死掐喉、青筋暴突的手。指甲缝里……在惨白顶灯光线下,似乎……有极其细微、几乎忽略不计的……几点荧光绿?!
那绿色微弱,混杂在暗红血痂和皮垢里,若非剧痛下视线极度聚焦加上诡异荧光感,绝难发现。
同时,脑海深处,那冰冷无波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伴随剧痛余波,如烙印刻入意识:
【当前案件线索不足,启动卦象模糊提示:巽为风,五行为木。】
冰冷声音,如最锋利冰锥,凿进陈默混乱剧痛的意识。
巽?风?木?
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古老玄奥,与奢华凶杀现场、狰狞死状、脑中剧痛形成荒诞反差。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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