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六人民医院,ICU重症监护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冰冷气味。仪器的滴答声是唯一的节奏,敲打着紧绷的神经。三扇厚重的隔离门,如同隔绝生死的界碑。
最里间。陈默躺在病床上,身体连接着蜘蛛网般的管线。皮肤是失血的灰白,胸口离火烙印被厚敷料遮盖,右足踝包裹的纱布渗出淡红与诡异的冰蓝晕染。呼吸机规律地推挤着他的胸膛,心电监护上线条微弱起伏,如同悬崖边的细丝。张铁山隔着玻璃,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拳头紧握,指节发白。那滴血触发的玉佩异象,是转机还是更深的诅咒?玉佩此刻正锁在警局证物室冰冷的保险柜里。
隔壁。冯娜娜同样昏迷。肩部的恐怖灼伤经过清创缝合,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陈默更显死寂的苍白。生命体征同样微弱,但连接她的仪器,数据线却多了一条——延伸至旁边一台闪烁着幽蓝冷光的九处特制生命维持仪。几个穿着九处黑色制服、神情冷硬的人守在门外,像一群沉默的秃鹫。为首的是个面容刻板的中年男人,肩章显示着不低的级别,目光扫过张铁山时带着审视与疏离。
“张铁山同志,”中年男人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冯娜娜队长的情况已由九处接管。她的伤势涉及高度机密,非授权人员不得靠近。请你配合。”
张铁山像没听见,视线钉在冯娜娜病床旁那台幽蓝仪器上。仪器屏幕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坎水气息从中散发出来,如同寒冬里的一缕冷泉,丝丝缕缕汇入冯娜娜体内。是九处在用他们的技术吊住她的命?还是…在抽取或监控着什么?
“陈默呢?”张铁山声音沙哑,终于转回头,目光如刀,“他同样是受害者!玉佩的异动和他有关!”
“陈默由地方医院负责救治,符合流程。”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玉佩的事,九处自有调查。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记录。现在,请离开冯队长监护区。”他抬手做了个不容置疑的手势。
张铁山腮帮子咬得咯咯响,额角青筋跳动。官僚!冰冷的机器!他猛地想起周伟胸口那个血淋淋的“白板”麻将牌,想起那个屋顶鬼魅般的身影。兑之序列的审判,真的终结了吗?“白板”归位,那“東”呢?尊者呢?玉佩被血触发异象,九处真的一无所知?还是说…他们内部…
“我要见陈默的主治医生!”张铁山压下怒火,换了方向。
“可以。”中年男人这次没阻拦,示意一个手下,“带张警官去。”
***
陈默的主治医生姓吴,是个头发花白、眼神疲惫的老专家。他刚结束一场大手术,白大褂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情况…很不乐观。”吴医生摘下眼镜,用力捏着鼻梁,“深度昏迷,多器官衰竭倾向。最麻烦的是他体内那些…‘异物’。”他斟酌着用词,“胸口那片烧伤,温度低得不正常,还在持续侵蚀周围组织。右腿的贯穿伤更怪,伤口里有类似金属和冰晶的混合残留物,清创极其困难,还在持续低温坏死…还有,”他压低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恐惧,“血检发现大量不明纳米级金属微粒,分布在他的循环系统和神经末梢…像活的一样,干扰着我们的治疗。”
张铁山心沉下去。离火烙印、纳米蜂巢碎屑、还有强行宣泄坎水本源带来的反噬…陈默的身体成了战场废墟。
“他…还能醒吗?”张铁山声音干涩。
“看命。”吴医生摇头,“也看那些东西会不会先要了他的命。我们只能尽力维持,抑制感染和器官衰竭。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市局和…那个什么九处,都派人来取了他的血液和组织样本。说是配合调查。”
张铁山瞳孔一缩!取样本?九处?还是…隐藏在九处里的“白板”同伙?他们想干什么?研究陈默这个特殊的“钥匙”?还是想提取他体内残留的坎水本源、离火烙印甚至…尊者意志?!
一股寒意比医院的冷气更刺骨。他谢过医生,转身走向陈默的病房。脚步沉重。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声音。张铁山坐在床边冰冷的椅子上,看着陈默毫无生气的脸。这小子,命真硬,也真苦。他想起陈默刚进刑警队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想起他解读卦象时的敏锐,想起他在冯娜娜倒下时那撕心裂肺的咆哮…
“臭小子,你得撑住…”张铁山低哑地开口,像是对陈默说,又像是对自己,“冯队还等着你…真相…还他妈没挖出来…”
仿佛回应他的低语,陈默插着输液管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
深夜。ICU走廊灯光惨白。
冯娜娜病房外的九处守卫依旧笔挺。病房内,幽蓝的生命维持仪屏幕数据流平稳。病床上,冯娜娜依旧深度昏迷。
无人察觉的瞬间。她那被纱布包裹的、紧贴心脏的左胸位置,皮肤之下,仿佛被那持续输入的九处坎水气息所牵引,一点极其微弱、冰蓝色的光芒,如同沉睡星辰的苏醒,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下。光芒微弱到连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捕捉,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古老的韵律。
“坎水之心”…在濒死与同源力量的滋养下,如同深埋冻土的种子,于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顽强地萌发出了第一丝生机。
几乎就在这冰蓝微光闪动的同一刹那!
隔壁陈默的病房内,连接在他心电监护上的电极片下方,胸口离火烙印被敷料遮盖的位置,那沉寂的惨白印记深处,一点针尖大小的幽白火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动**,极其诡异地**跳跃**了一下!火星转瞬即逝,却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灼热。病床上,陈默的眉头在昏迷中,极其痛苦地**蹙紧**了一瞬。
玉佩血契,无形无质,却已悄然连接。
***
医院地下车库,监控死角。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静静停着。车内没有开灯。
后座上,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低头看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精密仪器屏幕。屏幕上,两个微弱的光点信号被清晰地标注出来,位置重叠在市六院ICU区域。光点旁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其中一个光点信号,带着混乱的冰蓝与惨白杂波(陈默)。
另一个光点信号,则呈现出一种微弱但持续增强的、纯粹的冰蓝韵律(冯娜娜)。
斗篷下,传来一声模糊的低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坎水成双…玉引归源…钥匙…终将…归位…”
“通知‘東’…猎物…已入瓮…准备…收网…”
“尊者…苏醒…需要…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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