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七星照影
暮春的雨水缠着山间雾气,将药王谷旧址浸得湿漉漉的。陆青崖蹲在新建的丹房外,看着炉膛里跃动的火舌舔舐药罐底部。紫砂罐盖不时被蒸汽顶得哐当作响,溢出的药香混着泥土腥气,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机。
“火候过了。”慕玄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者撑着油纸伞站在雨帘中,蓑衣下摆滴落的水珠连成串,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密的小坑。陆青崖连忙起身拨弄炭火,却见老者浑浊的眼珠正盯着他腰间玉牌——那是青瑶留下的遗物,此刻正泛着微弱的荧光。
“昨夜观星台有异象。”墨白从廊柱后转出,手中捧着龟甲碎片,“北斗第七星贪狼移位,正好照着后山七星潭。”他说话时故意看了眼陆青崖,后者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边缘。自打青瑶神魂消散后,这块玉牌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发热,像是在指引什么。
子时的月光穿透云层时,陆青崖独自站在七星潭边。七座天然形成的石台按北斗方位排列,潭水倒映着星斗,波纹荡漾间竟似银河坠落人间。他刚将玉牌浸入潭水,整片水面突然泛起金光,无数星辰碎片从潭底升起,在空中拼凑成青瑶的虚影。
“果然在这儿。”虚影伸手触碰他的眉心,冰凉的触感让陆青崖瞳孔骤缩,“我的神魂被分割成七份,分别封印在这七星潭底。今夜是最后一份归位之时。”她指尖划过水面,七道金线没入潭底,激起冲天的水柱。
远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陆青崖转身看见王烈带着宗门弟子出现在对岸,每个人胸口都佩戴着刻有古族符文的护心镜。王烈站在最前方,手中古剑缠绕着圣胎母体的黑色雾气:“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安心重组魂魄?今日就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蝼蚁望天!”
陆青崖握紧玉牌,感觉体内的星辰之力开始躁动。墨白突然甩出七枚阵旗插入潭边,旗面迎风招展间浮现出药王谷的秘传符咒:“启动七星聚灵阵!必须在他们合围前完成!”慕玄洲不知从何处现身,袖中飞出无数银针组成八卦阵型,暂时挡住了宗门弟子的进攻。
“快将玉牌放在阵眼!”墨白催促道。陆青崖纵身跃入潭心,脚下水面结成冰镜。他将玉牌嵌入七色光华汇聚的中心,瞬间感觉经脉被无数星辰碎片贯穿。青瑶的虚影逐渐凝实,周身浮现出与圣胎母体相同的血管纹路,但颜色却是纯净的金色。
“小心!她在吸收你的本源之力!”王烈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陆青崖却笑了,任由星辰之力通过玉牌涌入青瑶体内。当最后一道金光没入少女眉心时,潭水突然沸腾,七条水龙从潭底冲出,将宗门弟子卷入漩涡。
青瑶睁开双眼的瞬间,整片天空响起凤鸣。她抬手招来一杯清茶,热气蒸腾间已恢复如常:“这次换我守护你。”指尖轻点陆青崖胸口,那些暴走的星辰之力立刻温顺下来,化作细密的光流在经脉间循环。
王烈突然疯狂咆哮,古剑上的黑雾凝聚成实体分身。陆青崖正要拔剑迎战,却发现自己的冰晶长剑正在融化——原来方才耗尽全力启动阵法,导致维持身体的冰髓能量枯竭。青瑶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对着王烈勾了勾手指:“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三百年的苦修成果。”
她的衣袖随风鼓起,露出手臂上与陆青崖相同的星辰纹路。王烈的剑锋刺到身前三尺时,突然像撞上了无形屏障。青瑶轻轻吹口气,剑身立刻布满冰裂纹:“你所谓的圣胎之力,不过是窃取他人的残渣罢了。”她指尖弹出一缕金焰,古剑当场断成数截。
宗门弟子们惊恐后退,王烈突然撕开胸前护心镜,露出里面蠕动的圣胎母体核心:“一起死吧!”黑色雾气即将爆发之际,慕玄洲突然抛出初代谷主的手札。泛黄的纸页在空中燃烧成灰烬,念诵出古老的咒文:“以吾残躯,镇尔邪祟!”
漫天灰烬落下时,王烈的身体逐渐石化。青瑶扶住力竭的陆青崖,望向东方升起的朝阳:“该去东海找那艘沉船了,那里有初代谷主留下的渡劫法器。”她鬓角一缕银发在风中轻扬,与朝阳的金辉融为一体。
药王谷的新弟子们清晨练功时,看见谷主和少谷主并肩走在田埂上。陆青崖的草鞋沾着晨露,青瑶的药篓里盛着刚采的九叶灵芝。当他们经过七星潭时,潭水突然泛起金光,倒映出两人头顶悬浮的七星冠冕——那是真正超脱宿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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