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铁蔓噬心
嗤！
那声音，像烧红的铁钎捅穿了浸水的厚牛皮。闷，又带着撕裂的粘滞感。
陆青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后背肩胛骨之间，炸开一团冰冷的、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根烧得通红的冰锥，狠狠凿进了脊椎缝隙！他甚至没感觉到那暗红触须破开皮肉的过程，剧痛就已经蛮横地塞满了整个大脑，瞬间冲垮了所有意识壁垒。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紧接着，视野被纯粹的血红浸染。喉咙里涌上来的不是腥甜，是滚烫的铁锈味，浓得发苦，带着一股……机油和腐败内脏混合的恶臭！
噗！
他喷出一口血沫。暗红的，粘稠的，里面似乎还夹杂着细小的、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溅在面前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滋啦”的轻响，瞬间被那暗红的苔藓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攥着珊瑚断柄的右手一松，那截妖异的东西当啷一声掉落在湿滑的暗红泥地上，幽蓝的光芒兀自闪烁，骨茬上的暗红贪婪地吸食着溅上去的血珠。他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向前扑倒。
但没能倒下。
那根刺穿他后背的暗红触须，稳稳地“托”住了他。冰冷的金属硬感透过撕裂的皮肉和骨缝，清晰地传递到每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触须表面覆盖的湿滑粘腻苔藓，紧贴着伤口边缘蠕动着，带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物般的触感。
痛！无法呼吸的痛！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那根冰冷的异物在体内搅动，像一把钝锯在来回拉扯他的内脏。后背的伤口反而感觉不到锐利，只有一种沉重、冰冷、不断扩张的麻木，带着铁锈的腥气，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视野血红一片，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那巨大金属结构运转的、地狱般的轰鸣。
“陆青崖！”墨绯月的厉喝声仿佛隔着厚厚的棉絮传来。
她的指尖，带着凌厉的风声，擦着陆青崖的肩膀掠过，只撕下几缕破碎的布片。那暗红触须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她的反应极限！眼看陆青崖被刺穿、身体软倒又被触须“托”住，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烧穿了她的理智。
腰窝处，那枚新植的赤焰朱果核猛地爆发出灼热的剧痛！仿佛有岩浆在皮肉下奔涌！妖纹瞬间亮起刺目的金红色光芒，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燃烧的熔岩脉络！
“找死！”她眼中金芒暴涨，非人的妖气轰然炸开！左掌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近乎实质的、金红交错的锐利妖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向那根贯穿陆青崖身体的暗红触须根部！目标精准——连接巨大金属门缝隙的那一端！她不敢直接斩断触须本体，那会瞬间撕裂陆青崖的脏器！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整个地穴嗡嗡作响！火星四溅！
墨绯月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踉跄后退！斩出的妖芒如同撞上了万载玄铁，瞬间崩碎！反震之力顺着手臂狂涌而上，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指尖传来钻心的剧痛，仿佛指骨都要碎裂！
那触须根部的苔藓被斩落一片，露出了下面青黑色的、布满粗大铆钉和扭曲符文的金属本体。上面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凹陷都没有！这怪物的本体，坚硬得超乎想象！
被攻击的触须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一抖！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巨力传来！
“呃啊——！”陆青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被那抖动的触须带得向上抛起半尺，又重重落下！后背的伤口瞬间被撕裂扩大，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暗绿色的不明液体，狂喷而出！冰冷的剧痛混合着内脏被搅碎的恶心感，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几乎昏死过去。他只能本能地蜷缩着身体，如同被鱼叉钉住的活鱼，徒劳地抽搐。
呜…嗡……轰隆！
巨大的金属门缝隙开启得更大了！沉闷的齿轮转动声和粘稠液体奔涌声陡然拔高！更多的暗红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群，从那不断扩大的幽暗缝隙中探出！它们表面覆盖着同样的湿滑苔藓，尖端闪烁着金属寒光，在断柄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带着浓烈的铁锈腥风和死亡气息，凌空舞动，锁定了墨绯月和老吴！
嗖！嗖！嗖！
破空声凄厉！数道暗红残影，如同索命的长矛，带着刺骨的寒意，从不同角度电射而至！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墨绯月瞳孔骤缩！腰窝的灼痛和指尖的剧痛提醒着她这东西的恐怖硬度。硬拼是找死！她猛地向后一个铁板桥，身体几乎贴地！一道触须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带起的腥风让她脸颊生疼！同时右足尖狠狠一蹬湿滑的地面，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贴着地面向后急滑！
嗤啦！嗤啦！
另外两道触须擦着她的肩头和腰侧掠过，锋利的尖端划破了她的粗布衣衫，在皮肤上留下两道火辣辣的血痕！腥甜的铁锈味混合着苔藓的霉苦，瞬间钻进伤口！
更多的触须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眼看就要将她洞穿！
“嗬——！！！”
一声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炸响！是跪在泥泞里的老吴！
他枯瘦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起！不是冲向墨绯月，而是扑向了地上那截兀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珊瑚断柄！他枯树皮般的手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抓向那截骨茬！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断柄的瞬间——
嗡！！！
断柄上的幽蓝光芒猛地爆开！不再是摇曳的鬼火，而是刺目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强光！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庞大、都冰冷、都混乱的意念洪流，混合着无数尖锐的、非人的嘶吼和金属扭曲的哀鸣，如同决堤的冰河，轰然撞入老吴的脑海！
“啊——！！！”
老吴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抓住断柄的手瞬间变得焦黑！皮肉如同被强酸腐蚀，滋滋作响，冒出刺鼻的白烟！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鲜血混合着白沫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他枯瘦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瘫软在暗红的泥浆里，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眼睛翻白，只剩下无意识的痉挛。
那截珊瑚断柄，在爆发出最后的强光后，幽蓝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骨茬上那抹暗红也彻底熄灭，变成了一截毫无生机的、灰败的死物，滚落在泥泞里。
而就在老吴惨嚎倒飞、断柄光芒爆开的刹那！
那些疯狂追击墨绯月的暗红触须，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瞬间！
就是这一瞬！
墨绯月眼中金芒爆射！腰窝处的灼痛达到了顶点，妖纹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放弃了所有闪避，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不退反进！迎着那几道停滞了半息的致命触须，合身撞了过去！目标——是那根贯穿陆青崖身体、将他钉在半空的原始触须！
她不是去斩，也不是去推！
她的右手，五指张开，指尖缠绕着压缩到极致的、金红交织的毁灭性能量，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狠狠抓向那根触须靠近陆青崖后背伤口的位置！
掌心未至，那毁灭性的妖力波动已经让触须表面的湿滑苔藓剧烈扭曲、焦枯！
她要的不是斩断，是引爆！引爆自己压缩在掌心的妖力，连同这截触须，以及它内部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哪怕代价是……将陆青崖的后背，连同那根触须一起，炸个粉碎！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撕裂的皮肉，清晰得如同烙印。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拉扯着那根深埋体内的异物，在骨缝与脏器间搅动。陆青崖的视野被粘稠的血红糊住，每一次喘息都像吞下烧红的铁砂，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恶臭，灼烧着喉咙。身体的力量早已被抽空，只剩下被钉在半空的、徒劳的痉挛。冰冷麻木的剧痛从后背的伤口蔓延，如同冰封的毒藤，缠绕四肢，冻结骨髓。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泥沼里沉浮，耳中灌满巨大金属结构的轰鸣，如同地狱深处巨兽的喘息。
墨绯月合身撞来的身影，在他血红的视野里，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金红光芒，带着一股决绝的、毁灭性的气息，狠狠扑向那根将他钉穿的冰冷触须。腰窝处刺目的妖纹光芒，像濒死星辰最后的爆发，刺痛了他被血糊住的眼睛。
引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他混沌的意识。不是恐惧，是一种更深的、被冰封的绝望。他知道她要做什么。用毁灭换取一线渺茫的生机，用她的妖丹，连同他残破的躯体，去赌那怪物的弱点。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被剧痛和死亡压迫到极致的暴戾，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被冰封的妖血深处，轰然爆发！那不是理智的呐喊，是濒死野兽的垂死咆哮！被冰冷触须强行压制的古族血脉碎片，在这毁灭气息的刺激下，疯狂地冲撞着枷锁！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诡异的震颤，突然从陆青崖被贯穿的身体内部传出！不是心脏的跳动，也不是肌肉的抽搐。更像是……某种沉寂的、冰冷的金属结构，在巨大外力压迫下，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这震颤极其细微，却清晰地传递到那根贯穿他的暗红触须上。
嗤啦！
触须表面湿滑蠕动的暗红苔藓，接触到他后背喷涌出的、混合着暗绿粘液的鲜血时，竟猛地冒起一缕极淡的白烟！如同冷水泼上了烧红的烙铁！那苔藓瞬间收缩、卷曲、焦枯了一小块！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那种活物般的蠕动感，明显停滞了！
紧接着，那根原本稳如磐石、死死“托”住陆青崖的冰冷触须，毫无征兆地、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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