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腐蜜裂痕
死寂，被彻底撕碎。
凝固的虚无深空，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那贯穿魔巢卵形外壳的惨白裂痕，无声地嘲笑着它那厚重的暗金装甲。粘稠、沉重、散发着**腐坏蜜糖**般甜腻与**金属锈蚀**恶臭的暗金浆液，正从那道裂痕深处，如同垂死巨兽被剖开的脏腑，缓缓地、无可抑制地……**渗出**。
一滴。
粘稠如初凝的琥珀，表面泛着不祥的油光。它脱离了惨白的裂口，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被自身粘滞的重力牵引着，向下……**坠落**。
坠落。
穿过冰冷死寂的空间褶皱，穿过无形的引力乱流，穿过时间本身近乎凝固的尺度。
它最终落向的，是那片……**被撬开的冻土**。
***
**冻土山坡。**风更冷了，像淬了冰渣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老农对头顶那跨越维度、即将降临的污秽之雨毫无所觉。他全部的感官，都陷在与脚下这片顽固土地的搏斗里。刚撬起的那块脸盆大的土坷垃，边缘还粘连着枯黄、铁锈般的地衣，像块生铁疙瘩斜躺在冻土上，散发着刺骨的**冻土腥气**和**枯萎根茎的腐朽味**。他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叶深处**砂纸摩擦**般的灼痛，喉咙里翻滚着**铁锈混合浓痰**的血腥味。他胡乱用肮脏破袖抹了把脸，汗、血、冰碴混成的污垢在皲裂的皮肤上糊开，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冰凉刺痛**。
他再次握紧了那油亮的枣木锄柄。手掌上崩裂的虎口伤口，一接触到那温润厚重的包浆，便传来一阵**钝痛中的奇异慰藉**——这是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老伙计，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依靠。脚上破烂草鞋里的冻疮已经彻底磨烂，粘稠的**黄水**混合着**血丝**，在脚趾缝里**冰凉滑腻**地粘连着。他咬紧后槽牙，干瘪的腮帮子绷出棱角，枯瘦的脚掌再次深深陷入冻土，脚趾在草鞋里**死死抠紧**，几乎能听见**趾骨在薄皮下摩擦**的细微呻吟。腰背如同被强行拉开的朽木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吸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冻土上另一处微微凸起的、更显顽固的硬块。
挥锄！
呜——
油亮的枣木锄柄在空中划出笨拙的弧线，木纤维在巨大力量下**细微呻吟**。锄刃带着**锈迹摩擦寒气**的嘶鸣，狠狠楔向目标！
砰！！
沉闷如**钝斧劈石**的巨响炸开！比上一次更加巨大的反震力，如同无形的重锤，沿着枣木柄狂暴冲上！
“呃啊——！”
老农再也压抑不住，一声短促、沙哑的痛嚎从喉咙深处挤出！攥紧锄柄的双手虎口彻底撕裂，**暗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深红的枣木纹理，也染红了锄柄上数十年摩挲出的光滑凹陷！那温润的包浆触感，此刻混合着**新鲜血液的粘滑温热**，变成一种**残酷的暖意**。枯瘦的身体剧烈后仰，腰背传来**枯枝彻底折断**般的恐怖声响！脚下蹬地的力量让草鞋里的烂疮迸裂，脓血**哧**地一下浸透了鞋底边缘，**灼烧般的剧痛**直冲脑门！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尖叫**、**抗议**。但他那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只有脚下那块纹丝不动的冻土硬块，那眼神是**被生活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执拗**。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调动起残存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力气，全身的重量和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一起，化作撬动的力量，压向那深深楔入冻土的锄刃！
“给俺……起——！”
就在这力量绷紧到极致、撬动生死一线的瞬间——
**噗嗤。**
一滴冰冷、粘稠、沉重的东西，带着一股**瞬间盖过冻土腥气**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混合着**浓烈铁锈**的呛人味道，精准地……**砸落**在老农因剧痛和用力而微微仰起的、布满污垢和汗水的……**额头上**！
“啥玩意儿？！”
老农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粘腻惊得一哆嗦，撬动的力量瞬间泄了大半。他下意识抬手去抹。
触感……**极其恶心**。
像一块刚从腐烂蜂巢里挖出来的、混合了铁屑的粘稠冷蜜。冰冷刺骨，却又有种**诡异的滑腻**，死死粘在皮肤上，带着一种**活物般的吸附感**。那**腐坏蜜糖**的甜腻和**金属锈蚀**的恶臭，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呕——！”强烈的恶心感让他胃袋翻江倒海，干呕起来，嘴里泛起**胆汁的苦涩**。他用力甩手，想甩掉这污秽，但那粘液如同活物，在他布满冻疮和皲裂的粗糙手背上**拉出粘稠的、暗金色的丝线**，死死扒着皮肤纹理。
他惊恐地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
只见那低垂的、冰冷的铁灰色天幕之上，一道**贯穿天际**的、**惨白**的裂痕，如同天神被斩开的伤口，狰狞地横亘在那里！裂痕边缘，空间如同**劣质玻璃被高温灼烧**，呈现出扭曲、模糊的波纹，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如同亿万只细冰晶同时碎裂**的噪音！
更恐怖的是，从那惨白的裂痕深处，更多的、粘稠的、散发着**腐坏蜜糖**与**金属锈蚀**恶臭的暗金色浆液，正如同垂死巨兽溃烂的脓血，一滴滴、一股股……**不断渗出、滴落**！
“老天爷……开……开眼了？”老农张着嘴，浑浊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额头上那粘稠冰冷的触感和刺鼻的恶臭，比任何神鬼传说都更真实、更恐怖地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腰背那**枯木断裂**般的剧痛。
他想跑，可那双烂了冻疮、浸满脓血的脚，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冻土里，**沉重得抬不起一丝一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一滴更大、更粘稠的暗金“脓血”，从那惨白的天空裂痕中挤出，拖着长长的、令人作呕的粘丝，朝着他……**当头砸落**！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连惊叫都发不出来。
***
“呃——！”
几乎在天空裂痕出现的同一刹那，百里之外，一片被酸雨蚀刻得如同巨大蜂巢的废弃矿坑边缘，墨绯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腰窝！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向前一个趔趄，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
“绯月！”陆青崖的惊呼带着破音。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不是刀劈斧砍的锐痛，而是从腰窝深处那枚**灼热妖纹**的核心点，猛然爆发出的……**撕裂般的钝痛**！仿佛有一柄烧红的钝凿子，狠狠楔进了她的尾椎骨缝里，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撬动**！
“嗬……嗬……”墨绯月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腰窝深处那**骨肉分离**般的恐怖痛楚。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汇聚、滴落。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腰窝处的衣衫被瞬间涌出的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下方肌肉**痉挛般的抽搐**轮廓。
她猛地抬头，望向老农所在山坡的方向，那双凌厉的凤眸里，瞳孔急剧收缩，倒映出天穹之上那道惨白的裂痕和滴落的暗金污秽！
“那边……有东西……出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痛导致的**牙关打颤**，“是……是‘它’的‘血’！我感觉到了……撬动……像要把我的骨头……从里面撬出来！”她一只手死死抠住腰窝，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发青**，仿佛想将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硬生生按回去。
陆青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那道天空裂痕散发出的**腐坏蜜糖**与**金属锈蚀**的恶臭，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如同实质的毒气，瞬间钻入他的鼻腔，引发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但更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是左手小指！
那截早已失去、只存在于记忆和幻痛中的断指处，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狠狠按了上去！一股**冰冷、尖锐、直达骨髓深处**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发！这痛感是如此清晰，如此熟悉——那是他七岁那年，王烈将军失控的战马蹄铁，带着千钧之力，**碾碎**他小指骨时……**烙印进灵魂**的痛！
“呃啊——！”陆青崖闷哼一声，右手猛地攥住了左腕，仿佛想捏碎那根本不存在的断指处的骨头！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痛，并非源自他自身，而是一种……**跨越空间的共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遥远的地方，用同样的方式，**撬动**着某个与他的断指之痛……**同源**的存在！
“是魔巢！”陆青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断指幻痛**的颤音，“那道裂痕……是它的伤口！它在流血！那痛……和我的断指……是……是同一个‘东西’撬出来的！”他猛地看向墨绯月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你的妖骨感应……我的断指共鸣……源头……就在那山坡上！是……那个老农？！”
就在这时——
嗡！
墨绯月腰间悬挂的兽皮袋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震动！
不是156章记载的“叩击陶罐般的闷响”，而是……**锄头楔入冻土般的……闷实撞击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重、急促，带着一种**濒死的挣扎**与**玉石俱焚的决绝**！
墨绯月剧痛中的眼神陡然一凝。是鞭柄上剜下的那颗泣血宝石！
她忍着腰窝**骨裂**般的剧痛，颤抖着手，猛地扯开兽皮袋的束口——
一道**炽烈到刺眼**的血光，如同濒死心脏最后的搏动，猛地从袋口迸射而出！瞬间照亮了墨绯月因痛楚而苍白的脸，也映红了陆青崖布满冷汗的额头！
袋中，那颗原本色泽深沉的宝石碎片，此刻如同燃烧的血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裂纹深处，不再是冰冷的矿物光泽，而是……**粘稠的、如同活物般搏动流淌的……暗红色血浆**！每一次沉重的“咚”声响起，那血浆就猛地鼓胀一下，仿佛一颗被强行塞进宝石里的、愤怒搏动的心脏！
“它在……示警？”陆青崖盯着那泣血的宝石，断指处的幻痛与宝石的搏动，在灵魂深处形成一种诡异的同步，让他头皮发麻。
“不……”墨绯月盯着那血光，感受着腰间妖骨被“撬动”的剧痛，以及宝石碎片中传递出的、一种**同归于尽**般的悲壮搏动，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她猛地看向山坡方向，看向那滴正砸向老农头顶的、更大更粘稠的暗金浆液，嘶声喊道：
“是共鸣！它在……替那老农的锄头……‘流血’！它感应到了……死劫！”
血光映照下，墨绯月腰窝的妖纹，如同烧红的烙铁，透过湿透的衣衫，散发出**鸢尾紫**的灼热光芒！那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指向百里外山坡的方向，指向那滴即将落下的……**终焉之血**！
尘世的冻土，凡人的锄头，泣血的宝石，妖异的骨痛，断指的回响……在这一刻，被一道来自天外的污秽裂痕，强行扭结在一起，指向一个无法预料的血腥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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