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子时又停了小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后,原本已经停了的雨又一次开始下了起来,而且那是越下越大,很有点止不住的感觉。
此刻却又随着夜色深沉而愈演愈烈。雨势忽大忽小,毫无章法,其间夹杂着沉闷的滚雷和撕裂夜幕的刺目闪电。轰隆隆……咔嚓!雷声雨点此起彼伏,竟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带着毁灭韵律的节奏。不知情者听了,怕真要以为是哪位大能正在渡那传说中的九转雷劫,搅动天地风云。
今晚的云层本来就很厚,快赶上乌云盖顶了,不时就能看到天空出现一道道闪电,随后就是一阵阵的惊雷。
子时刚过,雨却诡异地停了小半个时辰,仿佛天地都屏住了呼吸。然而,这份宁静短暂得如同幻觉,很快,更猛烈的暴雨便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汇成一片喧嚣的洪流,仿佛天河决口,再也止不住了。厚重的乌云低低压着,遮蔽了所有星月之光,只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才被那贯穿天地的苍白电蛇照亮,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劈裂开来!
这般声势,对于修行者而言,实乃大忌。雷雨天,灵力躁动,天威煌煌,极易惊扰入定浅薄者的心神。一旦“惊魂”,虽不似“走火入魔”那般凶险致命,却如同被无形的软刀子割了千百下,伤在神魂深处。走火是硬伤,来得猛,治得也快;惊魂却是缠绵病榻的“内伤”,无药可医,只能靠水磨功夫,耗费漫长时日去慢慢温养抚平。因此,稍有见识的修士,雷雨夜都会避开深度禅定,唯恐惹祸上身。
简单来说,走火那是硬伤,那伤是来的快,来的猛,可是疗起来,却也是好得快,而且一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可是惊魂,这玩意,虽然不要命,可是却属于软刀子割肉,而且非常讨厌的是,灵魂上的伤,一般没有什么好的医治方法,只能靠时间来慢慢调养,治疗惊魂,那只能靠水磨功夫,慢慢来。
因此大部分入定浅的修士,雷雨天一般是不修行的,怕受伤。
特别是有些入定浅的修士武者,估计就要大受影响,因此雷雨天气,一般是不提倡禅定修行的,因为灵魂容易受惊,惊魂这玩意,虽然不像走火入魔那么麻烦,可是调养起来,更费劲。
很少有人能做到,任他电闪雷鸣,只当轻风细雨!
但我恰恰是入定非常深,深的都睡着了,而且绝对属于深度睡眠,雷打不动,那是小意思,我都可以做到火烧不知的地步了。
而我……偏偏就是是这种异数!我那“入定”,深得早已超越了禅定,直接滑入了深度睡眠的深渊。别说寻常声响,别说什么平地惊雷,就是刀山火海,也未必能撼动我分毫,什么雷声滚滚?权当是助眠的白噪音罢了。
然而,就在这连串惊雷的间隙,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水蛇,悄然滑入了我那沉沉的梦境边缘。
麻……
酥……
突然潜意识之中我感觉,身上仿佛有点麻麻的,酥酥的,不知道我是被雷电的余波,扫了一下,还是真的被雷击中了,反正我有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并非肢体麻木,而是一种源自身体深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电流感?仿佛有无形的细密银针,在经络血肉中轻轻刺探、游走。是我离雷电太近,被那逸散的天地之威的余波扫中了?还是……真有一道雷霆鬼使神差地,穿过了这简陋的屋顶,眷顾了我?
这异感来得突兀,却又瞬间消逝,快得如同错觉。但它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那惯常模糊混沌的梦境深处,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清晰涟漪!
轰!
不再是现实的雷声,而是意识层面的剧震!这一次的梦境,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以前梦境中的经历,更多的都是一些模模糊糊,迷迷忽忽之中发生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醒来之后根本是,记不起来的,就算你去很努力去想,往往也是回忆不起来的,这就是梦,只在迷茫之际,在胡思乱想之间,才会出现。
以往那些梦,醒来后便如指间流沙,越想抓住,消散得越快,只剩下些朦胧的情绪碎片和光怪陆离的残影。而此刻,我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另一个灵魂的躯壳,以第一视角,无比真切地经历着一切!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每一缕思绪都感同身受,清晰得如同在翻阅自己十年前的记忆,甚至……更加鲜活!
可是这一次,这梦境的感觉太不一样了,简直比回忆十年前的我,亲身经历的事情,还要来的清晰。
在这仿佛真实的世界里,我成了一名,修真界的采花大盗,没错,那是个和灵者世界很像,但绝对又完全不同的世界,哪里的修行者,自称为修真者。
没错在这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修真世界”里,我——或者说,那个承载了我意识的“他”——竟是一名修真界的……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我知道是什么玩意,但这修真界是个什么世界!
但此念头一起,顿时!
“修真界”……这个称谓本身就如同惊雷在我意识中炸开。那是一个与我所知的“灵者世界”似是而非的所在。天地间的力量被称为“灵气”,修行者自称为“修真者”。他们的修炼法门、境界划分、力量运用,与我们灵者世界流传的体系,乍看有几分形似,细究之下却南辕北辙,仿佛树干上分出的两根完全不同的枝桠。然而,当我的“意识”随着那“采花贼”的视角,窥探到那些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强大存在时,一个终极的问题,如同洪钟大吕,震撼着我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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