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一听“条件”二字，嘴角立刻撇了下去。
她“唰”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转身就要走。
呵！鬼才要听他的什么破条件！想用这个拿捏她？门都没有！
见她毫不犹豫地要走，周南离却不急不缓，声音依旧平稳：“你可以走。不过，最好先想清楚。”
他微微向后靠向椅背，指尖轻轻点着那张黑色的会员卡：
“溯光或许不是全球最好，但在国内，它的赛道和专业性，你应该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没有这张通行证，或者……没有我的允许。”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攸宁紧绷的背影。
“国内不会再有任何一家顶级赛车场向你敞开大门。你再想体验昨天那种速度，恐怕就难了。”
攸宁猛地转回身，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侵犯了领地、即将发起攻击的狐狸，周身散发出“我很不爽”的气息。
她极其讨厌这种受人威胁的感觉！
“何必这么着急拒绝？”周南离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怒意，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
“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对你来说并不难。”他说着，优雅地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他弯下第一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不许逃学。在校期间，我不管你是上课睡觉，还是……”
他瞥了一眼攸宁口袋里露出半截的手机。
“打游戏。只要不影响别人，我都随你。但绝对，不能再逃学。这是底线。”
“第二，”第二根手指弯下，他的目光变得专注了些。
“我布置的作业，必须按时单独交给我。其他老师的我不管，但我的任务，你必须要按时完成。”
“第三，”最后一根手指依然竖着。
“每天放学后，来我这里进行一个小时的课业辅导。这是我答应你哥哥的。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课余时间。”
三条说完，他放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攸宁听完，冷笑一声，直接抱起手臂，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周南离。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那神情又傲又拽，清清楚楚地写着：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面对她桀骜挑衅的眼神，周南离非但不怒，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透猎物般的了然。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我理解。凭空多出这些束缚，任谁都不会乐意。”
他将那张黑色会员卡重新放回桌面，指尖却状似无意地按在卡片的边缘，并未推向攸宁。
“所以，”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们不妨把这件事，纯粹看作是一笔交易。”
他的指尖在“溯光”二字上轻轻点了点，“你看，这是你想要的，赛车游戏的入场券。”
“而我要的，”他语气平稳，逐字清晰。
“只是你在校期间最基本的‘秩序’，以及让我能看到一点点‘进步’的迹象。那三个条件，就是你为这张入场券，所需要支付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攸宁周身的锋芒收敛了些许，眼眸微转，目光重新落回近在咫尺的黑卡上，警惕中带着权衡。
在她千年的狐生里，早已深刻理解“等价交换”的世界铁律。
正如她莫名占据这具躯壳，便自然承接了原主的因果，默认需替逝者完成最基本的心愿——
譬如，尽量做个不让哥哥操心的“妹妹”。这是她必须偿还的债。
那么，想要得到这张赛车俱乐部的通行证，付出相应的代价，似乎也是天经地义。
周南离捕捉到她神色的松动，知道诱饵已然生效，便继续从容地增加筹码。
“溯光是我堂弟和他朋友创办的，而我是最大的投资人。所以……”他微微拖长音调，带着警告的意味。
“别想着让你哥哥出面或者是其他途径。安毅或许也能弄到同样的会员卡，但我可以保证，溯光的核心赛道和车辆的权限，是你没有办法继续体验的。”
他微微前倾，目光似乎能看透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我想……小宁你追求的，从来不仅仅是‘能玩’，而是‘能玩到最好、最尽兴’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精准地撩拨着她那颗渴望刺激与速度的心。
攸宁心底那根弦被精准拨动。他说的对，浮皮潦草的玩乐有什么意思？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这是刻在她狐狸骨子里的秉性。
攸宁紧绷的下颚线似乎柔和了一些，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重新坐回椅子，姿态虽仍带着戒备，却显然是将他的提议听了进去。
见状，周南离嘴角的弧度难以察觉地加深了几分。他趁热打铁，抛出了新的诱饵。
“我从苏屿辰那里，听说了你昨天的在赛道上的‘壮举’”他刻意用了这个词，语气听不出是褒还是贬。
“看得出来，你在赛车方面很有天赋，浪费它，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摊开手，做出一个看似公平的姿态：“选择权在你。你可以现在离开，继续你之前……嗯，随心所欲的校园生活，只是从此与溯光的那些速度与激情无缘。”
“或者，你接受这笔交易，用一点微不足道的‘规则’，换来一个能让你肆意发挥天赋、直至巅峰的舞台。”
攸宁垂下了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昨天那风驰电掣、游走在失控边缘的快感，确实让她久违地兴奋。被人类规则束缚固然讨厌，但若能换来一个尽情撒野的领域……
这笔交易，似乎并不亏。
周南离并不急躁，他给出了最后的，也是他认为最具诱惑力的筹码。
“而且，以你展现出的天赋和……学习能力，”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或许很快就能达到参加他们内部小型竞赛的资格。那可不再是游戏的嬉闹，而是真正的、强者之间的较量。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攸宁依旧沉默着，周南离也不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时间在寂静中一秒、两秒地流逝。
周南离在心中默数了十下，见攸宁仍未有反应。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难道是他判断失误了？
他伸出手，作势要收回那张黑色卡片，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看来，是我冒昧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卡片的瞬间——
“啪！”
一只白皙的手更快地按在了卡片之上，力道不轻，五指张开，牢牢将卡片钉在桌面上，与深色的桌面形成强烈对比。
攸宁在这一刹那猛地抬起头！
她的目光如冷电般直射向周南离，眸底一抹金芒急闪而过，声音空灵冰冷，带着穿透一切的审视：“周南离，你到底是谁？！”
这声质问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直刺人心。
周南离对上她那骤然变得冰冷陌生的目光，清明的眼神瞬间恍惚了一下，变得混沌失焦。
就在这瞬息之间，他眉心处一道繁复而古老的银蓝色光印骤然一闪而逝
同时，他头顶那原本平稳运转的淡金色气旋，竟也随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这一次，五感已经恢复的攸宁，将那抹光印的样子看的清清楚楚……
而周南离眼眸中的混沌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恢复了清明。
他下意识地轻轻晃了下头，仿佛刚才只是瞬间的失神，看向攸宁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刚回过神来的疑惑。
显然完全不记得她方才那石破天惊的问话。
他只看到攸宁的手按在卡片上，而她看自己的神情，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凌厉的严肃。
攸宁缓缓收回审视的目光，指尖在冰冷的卡片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最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已然恢复正常的眉心。
“你的条件，”她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却莫名多了一层深意。
“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