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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农帮的四位香主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无量山山道时,已是月上中天。五十多里山路走下来,四人裤脚沾满泥污,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又被夜风吹干,紧紧贴在身上,又累又饿,满肚子火气正没处撒。

“喂!有没有喘气的?!”走在最前的刀疤脸香主扯开嗓子喊,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格外刺耳,“山脚下迎客的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滚出来伺候本大爷!”

半晌,山道旁的窝棚里才钻出两个身影,正是先前迎接慕容复的那两名无量剑派弟子。两人揉着惺忪睡眼,显然是被吵醒的,见是四个穿着破烂、满脸戾气的汉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来者止步,先通报姓名门派。”年长的弟子按捺着不快,依着门规问道。这都快三更天了,哪来的客人?

刀疤脸“嗤”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两人干净的劲装,嘴角撇出一抹不屑:“连爷爷们都不认得?神农帮的香主在此,还不快去通报左子穆,让他出来迎接!”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见他们腰间系着绣毒虫的腰带,倒想起江湖上的传闻,但更多的是诧异——这打扮,怎么看都像山里的猎户,哪有半分名门大派的样子?年长的弟子忍不住嘀咕:“莫不是丐帮的兄弟?”

旁边的少年眼睛一亮,凑近了些问道:“敢问可是丐帮的朋友?不知乔帮主是否也到了?”毕竟白天刚迎来南慕容,若是北乔峰也来,那今日的无量山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放你娘的屁!”刀疤脸当即炸了,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掉,“你才是丐帮!你全家都是讨饭的!老子是神农帮的!”

“神农帮?”少年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没听过。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香主了。”

“你找死!”另一个独眼香主猛地拔出腰间短刀,刀光在月色下闪了闪,“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弟子,也敢编排起爷爷们来了?”

“怎么?想动手?”年长的弟子也不含糊,反手抽出长剑,“真当我无量剑派是好欺负的?”

刹那间,窝棚周围的草丛里又钻出七八名弟子,都是被争吵声惊醒的,个个手持长剑,将四人围在中间。神农帮四位香主见状,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们虽擅使毒,但若真论硬打,显然不是对手。

“误会,都是误会。”最后面那个瘦高个香主连忙打圆场,把刀疤脸和独眼按了下去,对着弟子们拱手道,“我等赶路心切,说话冲了些,还望小兄弟海涵。我们真是神农帮的,特来向左掌门道贺,还请通报一声。”

“道贺?”年长的弟子冷笑,“三更半夜来道贺?我看是来捣乱的吧!”但见对方服软,也不好真动手,便扬声道,“掌门早已歇息,要贺喜明天再来!柴房还有两间空的,要住就去,不住就滚!”

“住!住!”瘦高个连忙应下,暗地里却冲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被弟子们簇拥着往柴房走,一路上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鄙夷声,拳头都攥得死紧。

“妈的,等事成之后,定要让这些小兔崽子尝遍百草枯的滋味!”刀疤脸低声咒骂。

柴房里又黑又潮,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别说热水饭菜,连块干净的石头都难找。四人靠在墙边,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开始合计。

“那姓慕容的住哪儿?”独眼问道。

瘦高个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块啃剩的熟肉,边嚼边说:“方才听那小崽子闲聊,说左子穆把最好的临水阁给了慕容复。”他忽然咧嘴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拜帖,用指尖蘸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拜帖边缘,“这‘腐骨膏’见血封喉,明天一早送去,就说我等特来赔罪,保管那姓慕容的沾了就完蛋。”

其他三人顿时露出阴笑。刀疤脸舔了舔嘴唇:“等他死了,看左子穆还怎么嚣张!”

“事不宜迟,先去探探路。”瘦高个将拜帖收好,“若是能趁夜结果了他,省得夜长梦多。”

四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向临水阁。月光明亮,阁内却漆黑一片,敲门许久也无人应答。瘦高个使个眼色,独眼上前轻轻一推,竟发现房门没锁。

“奇怪,人呢?”四人鱼贯而入,借着月光打量——桌上的茶还温着,床榻平整,显然主人并未安歇。

“难不成是出去了?”刀疤脸摸了摸茶壶,眉头紧锁。

“算他命大!”独眼啐了一口,“既然不在,咱们先去后山看看。”他压低声音,“那通天草据说就在后山毒沼附近,无量剑派把那儿看得比祖坟还紧,说不定藏着别的宝贝。”

瘦高个点头:“也好,先找到通天草要紧。等拿到东西,再回来收拾姓慕容的不迟。”

四人将涂了毒的拜帖放在桌上,又在房里翻找了一阵,见没什么值钱东西,便悄悄退出阁楼,借着山石草木的掩护,朝着后山摸去。

夜风吹过剑湖,带着水汽的凉意,临水阁的窗棂轻轻晃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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