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山的夜,注定不得安宁。
那几声“昂”巨吼,像闷雷滚过剑湖,震得整座山都似在发颤。守在各处的弟子们纷纷披衣而出,握着剑的手心里全是汗——谁都知道,这是莽牯朱蛤的叫声。那只红得像团火的瘟神,是无量山多年流传的噩梦,传闻它目光扫过,石头都能化脓,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
左子穆的卧房里,刚满月的小儿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尖利,怎么哄都止不住。左子穆抱着襁褓里的孩儿,看着他憋得通红的小脸,心疼得直搓手,连带着对那莽牯朱蛤的惧意里,又掺了几分恼怒。可他也只能在屋里打转——整个无量剑派,从祖师爷那辈起,就没人敢打这万毒之王的主意,驱赶?捕杀?那简直是提着脑袋往毒窝里钻。
这一夜,剑湖宫的灯亮了大半宿。弟子们要么缩在房里瑟瑟发抖,要么聚在庭院里交头接耳,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也没人敢合眼。
唯有临水阁里,慕容复睡得安稳。他甚至没被那“牛哞”声吵醒,毕竟穿越前被早八闹钟折磨了数年,这点声响比起凌晨五点的夺命铃声,实在算不得什么。
次日中午,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慕容复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没有闹钟,没有早课,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果然,穿越的好处之一,就是彻底告别早八。”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嘴角忍不住上扬。
门外早已候着的弟子见他醒了,连忙端着热水、捧着新衣上前,动作恭敬又麻利。洗漱完毕,刚坐下没多久,一桌精致的早午膳便端了上来:清蒸剑湖鱼、爆炒山笋、还有一碗炖得酥烂的野鸡汤,香气扑鼻。
“慕容公子慢用,掌门说等您用餐完毕,便请您去会客厅稍坐,今日来了不少云南武林的朋友,都想见识见识公子的风采。”侍立在旁的弟子躬身说道。
慕容复点点头,慢条斯理地用着餐。
此时的会客厅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左子穆穿着最体面的杏黄道袍,满面红光地穿梭在宾客之间,拱手寒暄,眼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杨老板远道而来,快请坐!”
“褚寨主,您能赏光,真是给贫道天大的面子!”
来的宾客确实不少,大理城里的富商、点苍山的寨主、甚至连附近几个小门派的掌门都亲自到了,加起来足有三四十人,把不算宽敞的会客厅挤得满满当当。这些人里,有一半是冲着左子穆的面子,另一半,则是听说了“南慕容在此”的消息,特意来凑个热闹——毕竟南慕容的名头,在中原响当当,在云南也如雷贯耳,谁不想亲眼见见这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传奇人物?
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会客厅那根雕梁画栋的大梁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梳着俏皮的双马尾,发梢系着粉色的绸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穿着件鹅黄色的短打,露出纤细的胳膊腿,正盘腿坐在梁上,手里还抓着个没吃完的野果,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底下的人,嘴角还沾着点果汁,活脱脱一只偷溜进庙会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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