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笑嘻嘻地伸手,从岳老三头上揪下一根粗硬的呆毛——疼得岳老三龇牙咧嘴,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说岳老三啊——”
“是岳老二!”岳老三梗着脖子纠正,脸颊因疼痛和憋屈涨得通红。
“好好好,岳老二就岳老二。”钟灵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呆毛,又伸手揪下一根,“南海派的规矩,是师父听徒弟的话,还是徒弟听师父的话?是师父要捧着徒弟,还是徒弟得敬着师父?”
“那还用说!自然是徒弟听师父的,徒弟得把师父供着!”岳老三理直气壮,仿佛忘了自己此刻正对着个小姑娘矮三分。
“那就好。”钟灵指尖捻着两根呆毛,慢悠悠道,“可你的这个好徒弟,方才对我的不敬,你都瞧见了,这账该怎么算?”
岳老三闻言,反手就给了华清泉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本就肿成猪头的脸又高起一块,看着竟有些滑稽。“他乃乃的!你敢对老子的师父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师父饶命!我我我真不知道她是您师父啊!”华清泉捂着脸颊,疼得眼泪直流,鼻涕泡都挤了出来。
“算了算了。”钟灵忽然学着老人的腔调,捏着嗓子慢悠悠道,活脱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知者不罪,脑袋就暂且留着吧。”
“啊!谢谢师奶奶!谢谢师奶奶开恩!”华清泉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得咚咚响。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钟灵话锋一转,眼睛瞟向岳老三腰间的鳄鱼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岳老三,我瞧你那‘胯下一剪’的功夫挺利索,不如就给你这宝贝徒弟也来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啊???”华清泉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裆下莫名一凉,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啊什么啊!还不快谢谢我师父饶你一命!”岳老三抬脚就踹了华清泉屁股一下,催促道。
华清泉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恨当初猪油蒙了心,非要拜这四大恶人为师。如今不仅白磕了几十个头,连传宗接代的家伙都要保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爽朗的喊声从院外传来,震得树叶簌簌作响:“岳老三!别跑!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是岳老二!”岳老三条件反射般纠正,随即脸色一沉,握紧了腰间的鳄鱼剪。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疾风般从房顶上跃下,长刀出鞘,寒光直指岳老三咽喉。来者是个身着黑衣的汉子,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风波恶。
华清泉瞥见岳老三胳膊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忽然想起之前岳老三说过是被人所伤,此刻见风波恶气势汹汹,顿时明白过来——这人武功竟比岳老三还高!
既是追杀岳老三的人,定然是行侠仗义的好汉!
“若能得他相助……”华清泉眼神一凛,心中立刻盘算起来,“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风波恶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哭得涕泪横流:“大侠!救命啊!”
“我被这歹人威逼利诱,如今命悬一线,求大侠发发慈悲,救我一命!”
“若大侠肯救我,我愿孝敬大侠一千两白银,再拜大侠为师,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风波恶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整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岳老三已怒喝着踹向华清泉:“他乃乃的!你师父就在这儿,竟敢转头拜别人为师,这是欺师灭祖!老子今天非剪了你不可!”
华清泉慌忙躲到风波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义正辞严道:“我乃漳州知州华镇华之子,出身清白!他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四大恶人,若不是被他胁迫,我怎会拜这等人为师?先前喊他师父,不过是权宜之计,还请大侠明鉴!”
“漳州知州华镇华之子?”风波恶皱了皱眉,问道,“你父亲是华镇华?”
“正是家父!”华清泉心中狂喜,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竟在此处遇到父亲的朋友!这不是妥妥的主角光环吗?
“原来大侠与家父相识,不知大侠高姓大名?”
风波恶收起长刀,拱手道:“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原来是风大侠!”华清泉连忙磕头,“求风大侠救我一命!”
他生怕风波恶不肯,又指着慕容复等人添油加醋道:“岳老三和那边的慕容小子都是一伙的!我本与王姑娘有婚约,这慕容复横插一脚,不仅抢婚,还抢走了我的三个贴身丫鬟!”
“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求风大侠为我做主!事后我定当厚报!”
钟灵气得小脸通红,指着华清泉骂道:“你这下流胚真是满嘴胡吣!谁是你丫鬟?脸皮比城墙还厚!”
风波恶听得一脸茫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华清泉,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这位慕容公子抢走了王姑娘,还抢了阿朱、阿碧?”
“对对对!就是他们!”华清泉忙不迭点头,心里正盘算着给阿朱、阿碧起个更艳俗的名字,忽然一愣——风大侠怎么知道她们叫阿朱、阿碧?
一旁的王夫人看了半天戏,此刻终于忍无可忍,摇摇头转身回了屋。心里暗自决定:不管今天结局如何,绝不可能把女儿嫁给这等蠢货。毕竟,蠢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华清泉见风波恶提着刀走向慕容复,顿时得意起来,扬声道:“哈哈哈,慕容小子,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钟灵立刻挡在慕容复身前,仰着小脸对风波恶道:“喂,一阵风,我看你不像糊涂人,可别被这下流胚骗了!”
慕容复却轻轻拉过钟灵,示意她稍安勿躁,静等风波恶走近。
谁知风波恶走到慕容复面前,竟“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公子爷,这哪来的大傻子?他真是华大人的儿子?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给我整得都不自信了。”
“公……公子爷!?”华清泉又双叒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主角不是我?
这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风大侠,竟然对慕容复行此大礼,还喊他“公子爷”?
这世界也太离谱了吧!
“噗嗤——”
阿朱、阿碧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连王语嫣都被逗得眉眼弯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风波恶可是慕容复的四大家臣之一,华清泉竟求他去打自家主子?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阿朱看向风波恶,故意捏着嗓子打趣道:“风大侠,我们被公子抢来的,快救救我们吧,人家说有厚报呢。”
“阿朱妹子就别拿我打趣了。”风波恶连忙摆手,苦笑道,“一百个风波恶也不是公子爷的对手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方盒,递给王语嫣,“王姑娘,来得匆忙,不知你喜欢什么,胡乱买了些玩意儿,还望不要嫌弃。”
王语嫣接过方盒,让身旁的丫鬟收好,浅笑道:“风四哥费心了。”
华清泉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些人全都认识!合着是伙同起来欺负我一个外人?
可事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咬咬牙,决定先溜为妙,以后再找机会报复。
刚悄悄挪了半步,却被岳老三一把揪住衣领。“你这背叛师门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想跑?今天我非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华清泉吓得魂飞魄散,只觉胯下一热,竟直接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儿弥漫开来。他这才想起,四大恶人是真的会杀人的。
“叮——”
岳老三的鳄鱼剪刚要落下,却被风波恶的长刀稳稳架住。
“喂,岳老三,要打架我陪你打三百回合!”风波恶沉声道,“但这傻子毕竟是华大人的儿子,在我们这儿出了人命,不好交代。”
“是岳老二!”岳老三怒喝着,却也收了剪子。
就在这时,华清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十几天前在父亲书房外偷听到的对话猛地浮现——
那天他本想找父亲要些银两,却在窗户外听到父亲压低声音与人交谈,提到“慕容复”“还施水阁”“秘密”几个词,当时没在意,此刻想来,莫非父亲与慕容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而眼前这慕容复,就是那笔交易的关键?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混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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