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嵌入掌心,刺痛感让林默几乎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了一瞬。
守碑人那“化为石像”的残酷预言还在耳边回荡,深渊“渊”的咆哮、石魔踏下的巨足、黑气触手逼近妇人的冰冷恶意……无数危机如同绞索,同时勒紧了现实!
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哀悼。
宿命的重量已压上肩头,他这块“锁”,必须卡死在门上!
“啊——!”林默喉间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那不是痛苦的呐喊,而是决绝的号角!
他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猛地一拍地面,借力挣扎着想要站起,但石化至肩颈的右半身沉重如铅,剧痛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每一根神经,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就在他身形晃动的刹那,那被无形力量凝滞的平衡被打破了!
石魔覆盖着污秽黑气的巨足轰然踏下,目标直指地上痛苦抽搐的孩子!
陈涛身旁那粘稠黑云分出的触手,也猛地加速,缠向妇人的脚踝!
“不!”林默目眦欲裂,几乎是本能地,他将刚刚明悟的、属于“锁”的意志,混合着血脉中那股新生的、带着牺牲韵律的搏动,疯狂涌向胸前灼热的玉佩!
嗡!
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稳固一切的厚重感,如同磐石,如同山岳!
光芒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形成一个短暂而脆弱的守护力场!
砰!
石魔的巨足狠狠踩在离孩子头颅仅半尺的地面上,青砖爆裂,碎石四溅!
它那猩红的石质眼珠(被林默烙印扭曲的暗红纹路构成)剧烈闪烁了一下,竟被那突如其来的守护光辉逼得微微一滞,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缓和厌恶般的退缩!
嘶——!
几乎同时,那即将缠上妇人脚踝的黑气触手,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猛地缩回,发出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嘶鸣,触手前端竟有极其微弱的黑气被玉佩光芒净化、消散!
这短暂的阻滞,为孩子和妇人争取到了致命的半息时间!
“救人!”林默的嘶吼破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急迫。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感觉右半身的石化区域如同被投入了熔炉,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都在被疯狂煅烧、挤压,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
玉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显然这种程度的激发对他和玉佩都是巨大的负担。
残存的、未被石魔盯上的两个幸存镇民被这声嘶吼惊醒,爆发出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个拼命将孩子从石魔脚下拖开,另一个则拽着几乎吓傻的妇人向后猛退!
“嗬……!”石魔似乎被猎物逃脱和玉佩光芒的挑衅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猩红目光死死锁定在光芒源头的林默身上!
它无视了其他人,迈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朝着林默碾压过来!庞大的阴影将林默完全笼罩。
另一边,那缩回的黑气触手蠕动了一下,似乎判断出林默是更大的威胁,竟放弃了妇人,与其他几缕触手汇合,那脸盆大小的粘稠黑云如同活物般翻转、收缩,然后猛地射出一道更凝实、更迅疾的黑色流矢,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魂腐魄的阴冷,直刺林默心口!
物理与灵魂的双重绝杀!
林默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击,挡不住!
刚刚觉醒的、粗糙的守护意志和濒临枯竭的血脉,根本无法同时应对石魔的毁灭性力量和黑云蕴含的深渊侵蚀!
死亡的气息冰冷彻骨。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刹那,异变陡生!
林默脚下,那巨大封印符咒原本因他血脉剧烈消耗而急速闪烁、几近熄灭的一角,仿佛被他刚刚那声决绝的嘶吼和玉佩爆发出的、同源的守护意志所引动,竟猛地亮起了一瞬!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下,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坚定!
那暗红色的光芒,与他胸前玉佩的温润光辉、与他血脉中沸腾燃烧的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大地的深沉力量,顺着符咒那一闪而逝的微光,逆冲而上,透过林默的双脚,狠狠贯入他的体内!
“呃啊——!”林默浑身剧震,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又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
那股力量浩瀚、古老、沉重,带着镇压一切的意志,却又与他自身的血脉和守护信念无比契合!
它蛮横地冲刷着林默近乎干涸的经脉,所带来的却不是舒爽,而是更剧烈的、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痛苦!
右半身的石化区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灰白色泽竟然又深了一分,蔓延的速度陡然加快,已然爬上了他的下颌线,甚至向着右脸颊侵蚀!
皮肤彻底失去知觉,冰冷僵硬如同真正的岩石,但其下的血肉骨髓却仿佛在燃烧、在哀鸣!
这种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是真正的、被“锁”的反噬之力碾磨灵魂的酷刑!
但与之对应的,是力量!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磅礴而沉重的力量,暂时充盈了他的身体!
来不及思考,本能驱使着他行动!
面对石魔碾压而来的巨爪和黑云射出的蚀魂流矢,林默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咆哮,完好的左手并指如刀,没有选择格挡,而是猛地向下一挥!
引动的,是那刚刚灌入体内的、来自封印符咒的沉重力量,混合着他自身燃烧的血脉与意志!
轰隆!
并非实质的爆炸,而是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场以林默为中心骤然降临!
冲在最前的石魔,那势不可挡的巨爪猛地向下一沉,仿佛凭空被压上了万钧重担,挥击的动作瞬间变形、迟滞,覆盖体表的黑气都被压得微微一散,发出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
那道阴险的蚀魂流矢,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在离林默心口不到一尺的距离猛地停滞、扭曲,然后“噗”的一声轻响,竟被那沉重无比的力量场硬生生压散、湮灭了大半,残余的些许黑气惊恐地缩回黑云之中,那黑云本身也剧烈波动,缩小了一圈!
一击之下,双重危机竟被暂时逼退!
但林默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竟也带着点点灰白的杂质,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重影,耳鸣阵阵,灵魂仿佛都被刚才那一击抽空了大半。
石化已然蔓延过下颌,右侧牙齿都开始变得僵硬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咽刀片,牵扯着胸腔内几乎石化的脏器。
他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封印反馈的力量带着“锁”本身无情的反噬,用的越多,他死得越快,变成石像的速度也越快。
“孩子…怎么样了?”他艰难地转过头,视线模糊地寻找,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暂时…暂时拖过来了…”一个镇民颤声回答,抱着那孩子退到角落。孩子的右腿此刻已被黑纹彻底覆盖,皮肤下的蠕动停止了,整条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血肉和岩石之间的僵硬状态,漆黑如墨,散发着寒气。
他人已昏迷,但眉头紧锁,显然仍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那被救下的妇人瘫软在地,看着林默如同看一尊正在破碎的神祇,恐惧、感激、绝望交织,只会无声地流泪。
守碑人挣扎着爬到林默脚边,枯槁的手抓住他的裤腿,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右脸蔓延的石化痕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颤抖:“蠢货!你在抽地脉封印的本源来挡灾!这比你用自己的血脉探索磨损得更快!这‘锁’…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冰晶的黑血,“看看…看看龟甲!”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香案。
香案中央,那枚布满裂纹的古老龟甲,此刻正疯狂闪烁着极度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光芒急促得如同垂死者的心跳!
裂纹深处,甚至开始渗出粘稠的、如同污血般的黑暗物质!
“冲击点…是祭坛!是这里!”守碑人声音绝望,“你刚才强行引动符咒力量,等于是在冲击点又狠狠砸了一下!‘门’后的东西…要彻底醒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祭坛,不,是整个归墟古镇,开始剧烈地、前所未有地震动起来!
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清晰无比、令人神魂俱颤的…枷锁断裂的呻吟!【求订阅!求月票!求收藏!】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