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宇宙初开的混沌在楚牧体内炸响!
冰霜咆哮,烈焰翻腾,而那第三股幽邃之力——既非光亦非暗——自基因深处苏醒,撕裂了血脉的桎梏。
三股力量不再是经脉中的奔涌洪流,而是化作三尊盘踞脊骨、嘶吼对峙的洪荒巨兽,彼此獠牙相向,只待吞噬对方,主宰这具濒临崩解的躯壳。
右脉的冰蓝骤然凝实,化作一条万载玄冰铸就的霜龙,鳞片如碎星般闪烁着幽寒光泽,每一次摆尾,都带起刺骨锐响,经脉寸寸冻结,发出细微如冰晶碎裂的“咔嚓”声,寒意自骨髓深处蔓延,指尖触之如坠极夜深渊;左脉的赤红翻腾如血浪,凝成一只浴火而生的神凰,羽翼展开时爆发出灼灼轰鸣,凤鸣如金戈交击,震得血液沸腾翻滚,皮肤表面蒸腾起细密白雾,仿佛体内每一滴血都在燃烧;而那条新生的灰白雾链,则如同一条无形无质的虚空之蛇,无声滑行于冰火之间,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抽离了声波与温度,只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像是灵魂被无形之手轻轻剥离。
就在这三方混战即将把楚牧的身体撕成碎片的刹那,他丹田深处的吞噬核心外,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光茧悄然浮现。
它并非抵挡,而是像一块磁石,贪婪地吸附着逸散的三种能量。
光茧之上,冰蓝与赤红迅速蔓延,交织成一幅霜火纠缠的诡异图腾,宛如一枚即将孵化出未知存在的双色蚕茧,表面浮现出细微的脉动,似有心跳在其中缓缓复苏。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直接在楚牧的灵魂深处响起:“静默基因不可控。它并非力量,而是‘空’的具象化,是宇宙热寂的终极法则——万物归零,声光寂灭,连时间本身也将凝滞。放弃驾驭它的妄想。”
这声音,仿佛来自基因链本身,带着一种天道般的漠然与最终裁决,每一个字都如冰针刺入识海,激起灵魂的战栗。
然而,面对这几乎等同于死亡宣判的警告,楚牧识海中的精神体,嘴角却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空?那正好,可以装下更多!”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那道意念都为之停滞的举动!
他竟主动撕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吞噬核心的防御!
那坚不可摧、能吞噬万物的核心,此刻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层层绽开,露出中心幽邃的漩涡,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三股狂暴的力量面前。
紧接着,楚牧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控制力,强行驾驭着那条代表“空”与“寂”的灰白基因链,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尖刀,反向狠狠刺入了他左臂之上,那道封印着“炎我”的符文烙印!
“既然你是‘空’,那就去把我的火焰……给我装进去!”
嗤啦——!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异响,却在楚牧的神经末梢炸开,如同耳膜被无形之刃划破。
那原本在他识海中咆哮不休,代表着他所有暴戾与毁灭欲望的“炎我”化身,其赖以为生的火焰本源,在接触到静默基因的瞬间,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
光芒、热量、声音……构成火焰的一切概念,都在刹那间被剥夺、被抹除。
赤红的烈焰瞬间熄灭,化作一捧死气沉沉的焦炭,指尖轻触,只觉一片虚无的冷寂,连灰烬的触感都未曾留下。
但,毁灭的尽头,却是新生!
就在那片焦炭的灰烬之中,一缕全新的火焰,悄然重生。
它通体漆黑,如最深沉的夜,燃烧时没有光,不会照亮任何事物;它没有温度,触之甚至感觉不到存在;它没有声音,燃烧时万籁俱寂,连空气都仿佛被“静音”。
可当这缕“无声之火”掠过楚牧的一段经脉时,那段经脉与他神魂之间的灵识链接,竟被无声无息地“烧”断了!
神经断裂的刺痛如电光般闪过,却无血无痕,只有一片虚无的麻木。
“成了……”楚牧心中刚闪过一丝狂喜,剧变再生!
咔嚓——轰隆!
头顶的万年冰层,被一股无与伦比的暴力从外部强行撞破!
冰屑如星雨般炸开,寒风裹挟着碎冰呼啸而下,撞击在泉面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一架通体闪烁着冰晶光泽、线条凌厉如刀锋的星梭机甲“霜刃”,携着漫天冰屑,悬停在寒心泉上空,引擎低鸣如困兽喘息,在静默场中艰难维持运转。
舱门开启,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中跃下,她甚至没有看那台高科技的结晶,任由它在强大的静默场压制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沈霜落地,脚下冰面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步都伴随着冰层低沉的呻吟,寒气顺着她的靴底向四周扩散。
她看都没看泉水中的异状,只是盯着泉底盘坐的楚牧,眼神冷得像她机甲的名字,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细碎的白雾。
她随手抛出一枚菱形的金属装置,装置落地后迅速展开,发出一圈圈无形的声波,竟在这片绝对死寂的区域内,强行制造出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噪音泡”,暂时抵消了静默场对常规物理规则的压制——泉水重新发出汩汩流动声,风声再度可闻。
“楚牧,”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在噪音泡中清晰回荡,“你再敢这样胡来,下一次,我封印的就不只是你的左臂。”
泉底,楚牧缓缓睁开眼,七窍中溢出的鲜血在他脸上画出狰狞的图谱,温热的血流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冰面上发出“嗒”的轻响,随即冻结成暗红冰珠。
他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一个‘声音’,来做我的锚点。”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从泉底暴起,一只手快如闪电,在沈霜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握住了她那只因常年握剑而带着薄茧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与指节的坚硬,那是一种久经磨砺的触感,真实而坚定。
“你要做什么?!”沈霜厉声道,手腕一振就要挣脱。
“别动!”楚牧低吼,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疾速刻画,将一股复杂的频率波动——他自己此刻狂乱的心跳频率,以血为引,以神识为笔,强行写入了那枚霜火双色的蚕茧核心!
“以我心跳为钥,定我归来之途!这,就是我人格切换的‘回归坐标’!”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泉边的守护者雪喙,忽然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腰间短刀,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殷红而滚烫的鲜血,滴入冰冷的寒心泉中。
嗤嗤嗤……
整座寒心泉,仿佛被泼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剧烈沸腾!
泉水翻涌如怒潮,热气蒸腾,水雾弥漫,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泉水翻涌间,一行行古老而沧桑的上古铭文,在水面上浮现、流转,字迹如冰晶凝成,又似火焰镌刻,每一道笔画都伴随着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远古的吟唱。
“冰不压火,静不灭动……唯有‘裂而后生’,方承仙脉。”
雪喙看着那行铭文,仿佛在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存在低语,又像是在对楚牧宣判:“我们这一族守护的,从来不是冰,而是平衡。楚牧,你若能在这场毁灭中裂而不死,这寒心泉的泉心本源,便归你。”
他的话音刚落,整座寒心泉的泉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古老契约的召唤,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漩涡,疯狂地倒灌入楚牧的身体!
“啊啊啊——!”
饶是楚牧意志如铁,此刻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咆哮。
三股本就冲突的基因链,在得到这股至寒又蕴含着某种生机的庞大能量补充后,彻底失控!
它们不再是在经脉中追逐,而是径直冲向了所有生命的核心——心脏!
冰龙、火凤、虚空之蛇,在楚牧的心脏处悍然交汇!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排斥,仿佛要在他体内引爆一颗超新星!
楚牧七窍流血,浑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意识几近溃散。
但他眼中的疯狂之色却愈发炽盛,他仰天大笑,笑声嘶哑而癫狂:“来啊!再裂一次又何妨!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我能不能把自己……拼成一个神!”
识海深处,风暴的中心。
楚牧的意识体再次面对那个代表着毁灭与狂怒的“炎我”。
但这一次,“炎我”的身上不再燃烧着熊熊烈焰,而是如一块被抽干了所有能量的焦炭,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死亡与终结的气息,触之如触虚无。
楚牧一步步走向他,那条灰白色的静默基因链,如同他意志的延伸,主动缠绕上了“炎我”的身体。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片焦炭,低声说道:“你以为你只是火吗?不。你是我被压抑的愤怒,是被所有人定义为废柴的屈辱,是我为了活下去而吞下的所有不甘与怨毒。”
他的手掌,最终按在了“炎我”的天灵盖上。
“过去,我只想杀了你,或者封印你。”楚牧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但现在……我不杀你,也不封你……我,承认你。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我认你!”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两股本源相同、意志却截然相反的意识体,轰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极致的绚烂。
冰蓝、赤红、灰白,三色光芒以他们碰撞的中心为原点,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而深邃的三色漩涡。
在这个漩涡之中,所有的冲突、排斥、毁灭,都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强行糅合、重塑、归一。
最终,漩涡缓缓平息,在楚牧原本的丹田气海之上,凝聚成了一道全新的、前所未有的脉轮。
那脉轮之上,三色流光缓缓转动,生生不息。
——三相脉动!
从此,他可在一个念动之间,自由切换冰、火、静三种截然不同的基因模式。
但每一次切换,他的眼神深处,都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焦,仿佛灵魂被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撕走了一角。
这是融合的代价,也是新生的证明。
外界,寒心泉底。
楚牧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眼依旧深邃如夜,而右眼,那枚代表着推演与洞察的天道之眼,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一道由火焰、冰晶与静默符文交织而成的三重螺旋!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缕漆黑的、没有任何光与热的火焰,无声地燃起。
一直站在不远处,仿佛置身事外,连星梭撞破冰层都未曾让她动容的神秘女子莫音,在看到这缕黑炎的瞬间,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
她竟然后退了半步。
这微小的一步,却仿佛让整个空间的法则都为之颤抖。
而后,她第一次开口了。
她的声音,像是无数块最纯净的琉璃同时碎裂,空灵、悦耳,却又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割裂感。
“你……不该存在。”
楚牧没有理会她,他从沸腾后又归于平静的泉水中一步步走出。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冰面,连同周围那片由静默基因链制造的死寂力场,都会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纹。
那不是物理上的破碎,而是法则层面的崩解。
他赤着上身,身上血迹未干,右眼的三重螺旋缓缓转动,目光越过眼前的所有人,望向了被冰层遮蔽的宇宙深处。
“你们用基因书写命运,用仙术法则圈定天道,可你们都忘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震得他们灵魂嗡鸣。
“老子,是吞噬者。”
他咧嘴一笑,笑容里是无尽的张狂与自信。
“这一世,我来写新的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宣言,遥远的宇宙深处,十七颗环绕着巨型恒星运转的火系行星,在同一时刻,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冲天的苍蓝色日珥,那光芒,宛如十七支为新王加冕的礼炮,撕裂了黑暗的星幕!
而在楚牧的识海之中,一直沉寂的小七,那个诞生于吞噬核心的智能生命,轻轻地哼起了一段全新的旋律。
没有了过去的模仿与学习,这一次,是她自己的歌。
楚牧宣言的宏大回响,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荡。
可他本人却在说完那句话后,重新归于一种奇异的沉静。
新生的力量如同咆哮的怒海,在他的体内奔腾,每一次脉动,都像是在开天辟地,重塑着他的每一寸血肉与骨骼。
这股力量太过庞大,也太过……陌生。
世界在外界的喧嚣与宇宙的响应中沸腾,而楚牧却缓缓闭上了眼。
他身下的寒冰,正因他体内无法完全收束的能量余波而不断发出呻吟,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外界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眼下,他必须先降服自己体内这头刚刚诞生的、名为“神”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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