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李云龙！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早年间在家乡时，听那些下煤窑的老矿工们说过的话。那些老矿工们谈起“瓦斯”时，脸上都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说那玩意儿无色无味，却比任何炸药都要凶猛，一旦在矿井下被引爆，当地人称之为“放炮”或“出瓦”，那威力，简直是天崩地裂，能把整座山都给炸塌了，井下的人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一瞬间，李云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那颗因愤怒而狂跳的心，此刻转为了因一个疯狂念头而产生的剧烈搏动。他死死地盯着苏明，眼神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引爆瓦斯？！”
“没错。”苏明看着李云龙瞬间亮起来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关键。他加重了语气，声音中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只要我们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在合适的地点，引爆这片煤层之下积聚了千百年的瓦斯，你猜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等李云龙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场景仿佛已经在他眼前上演：“届时，整个苍云岭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炸药桶！我们脚下的大地会撕裂，山下的洼地会瞬间塌陷，恐怖的爆炸和烈焰会从地底喷涌而出，将地表上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别说是坂田联队的四千多人，就算他再来一个联队，也得在这场天灾般的大爆炸中，尸骨无存，一个也别想活！”
“嘶——！”
指挥部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张大彪和其他干部听得目瞪口呆，浑身汗毛倒竖。他们终于明白苏明为什么敢说出“全歼”这种话了，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是要把地都给掀了啊！
这计谋，已经不能用“狠”来形容了，简直是“毒”！恶毒到了极点！
李云龙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紧紧攥着拳头，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娘的……他娘的……还能这么打仗？把地给炸了……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一半又是对这计划可行性的巨大疑虑。这听起来太疯狂，太冒险了，简直就像神话故事一样。
可一想到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不可一世的坂田联队连锅端了，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雪恨，他那颗好战的心就如同被浇了油的火，熊熊燃烧起来，再也无法按捺。
“要怎么引爆？”李云龙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这玩意儿埋在地下，咱们总不能挖个洞钻下去点火吧？”
“当然不用。”苏明胸有成竹地说道，“引爆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找到一个能将爆炸能量最大限度传导至地下瓦斯富集区的引爆点。第二，需要合适的风向。”
他抬头看了一眼指挥部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破布帘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经勘察过了，引爆点的位置我已经有了初步方案。
至于风向……今天刮的是西北风，正好是从我们的阵地，吹向山下日军的驻地。简直是天助我也！一旦我们成功引燃了从地下逸散出来的部分瓦斯，风会助长火势，将火焰以最快的速度，送进瓦斯浓度最高的区域，从而引发真正的连环大爆炸！”
听到这里，李云龙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猛地一拍桌子，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再次冲了上来。
“好！就这么干！”他大吼一声，用前所未有的信任目光看着苏明，“苏参谋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一团的总指挥！老子这个团长给你当副手！全团上下，包括我李云龙在内，所有人都听你的调遣！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就算是把天给捅个窟窿，老子也给你担着！”
就在这时，外面的炮火声变得更加密集和猛烈了。
“轰！轰隆隆！”
日军似乎已经完成了火力侦察，开始进行全面的炮火压制。一排排的炮弹落在前沿阵地上，掀起漫天烟尘，整个山头都在剧烈摇晃。在滚滚的硝烟中，可以看到无数战士的身影在炮火的间隙中穿梭，他们扛着沙袋，抬着木头，不顾生死地抢修和加固着随时可能被炸塌的防御工事。
“传我命令！”李云龙立刻按照苏明的意思，对张大彪等人下令，“命令各营，都给老子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一枪不准放！把小鬼子给老子放到阵地前一百米再打！”
“是！”众人轰然应诺，立刻跑出去传达命令。
指挥部里只剩下了李云龙和苏明两人。
苏明重新站到了瞭望口，举起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山下如同潮水般开始推进的日军步兵。他看着日军的推进速度、队形密度，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计算着他们进入最佳爆炸范围所需要的时间。
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转头对身旁的李云龙说道：“团长，让弟兄们再坚持一下。等山下的小鬼子再往前走五百米，进入我们选定的‘屠宰场’时，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李云龙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弥漫的硝烟，眼神坚定无比。在他的瞳孔深处，仿佛已经倒映出了山崩地裂、烈火焚天，以及不可一世的坂田联队，彻底覆灭的末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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