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
林耀一路狂奔，冲进住院部大楼。
他一边看着楼层索引，一边焦急地寻找着烧伤科的位置。
“请问，烧伤ICU在几楼？”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问道。
“十五楼，左转到底。”
林耀道了声谢，转身就往电梯跑，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人。
“哎哟！”
那人穿着一身护士长的制服，看到林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耀耀？你怎么在这儿？”
是刘梅。
“梅姐？”林耀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我……我来看一个朋友。”他顾不上多解释，神色焦急，“梅姐，我先上去了，有急事！”
说完，他便闪身进了刚刚打开的电梯。
刘梅看着电梯门合上，脸上写满了疑惑。
“梅姐，刚才那个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外甥？”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她是眼科的方园，和刘梅关系不错。
“对，就是他。”刘梅点了点头，一提起林耀，她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笑容，“这孩子，真是没得说，聪明，懂事，门门课都睡觉还能考全校第一，我们家刘星最近的进步，全靠他带动！”
方园听得啧啧称奇。
“门门课睡觉还考第一？这哪是学霸啊，这简直是学霸中的战斗机！”
……
十五楼，烧伤ICU。
长长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林耀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一阵尖利的女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你还有脸来！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躺在里面！”
林耀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ICU的探视窗外，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正指着韩非的鼻子，声嘶力竭地谩骂着。
韩非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不停颤抖的肩膀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儿子要是醒不过来，我让你给他偿命！”那女人情绪激动，伸手就要去推韩非。
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林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韩非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阿姨，”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请您冷静一点。”
“你是谁？跟她一伙的？给我滚开！”洪图南的妈妈试图挣脱，却发现林耀的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我是她的同学。”林耀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挡在韩非面前。
“根据我国法律，您刚才的行为，已经涉嫌恶意诋毁和人格侮辱，如果对我的同学造成了精神伤害，我们保留追究您法律责任的权利。”
“什么法律？我儿子都快没命了，你跟我讲法律？”那女人有些色厉内荏。
“另外，”林耀的目光扫过ICU的病房门，“据我所知，ICU病房外大声喧哗，会严重影响病人的休养。如果因为您的行为，导致院方限制您探视的权利，我想，那才是您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律师函，或者见女儿，您可以自己选。”
洪图南的妈妈被他这一连串条理清晰、软硬兼施的话给彻底镇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两人。
林耀不再理会她，他拉起身后早已失魂落魄的韩非的手腕。
“我们走。”
……
林耀拉着韩非，走出了压抑的医院。
外面的天已经阴了下来，风很大，吹得人有些冷。
韩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拉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林耀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她上了一辆恰好到站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韩非坐下。
然后，他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将其中一只轻轻地塞进了韩非的耳朵里。
一首旋律悲伤的歌，缓缓流淌出来。
音乐，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情绪的闸门。
韩非的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把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眼泪，终于决堤。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嘴里一遍又一遍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重复着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耀就坐在她旁边，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她的手边。
车子在城市里一圈一圈地绕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天色也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
晚上九点多，公交车停在了幸福小区附近的一个站台。
韩非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破碎后的疲惫。
“谢谢你。”
她下了车，声音沙哑地对林耀说。
林耀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她。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夏雪她们会担心的。”
他提议道，“跟我一起回家吧，去跟梅姐解释一下，免得她们胡思乱想。”
韩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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