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的想法想要真正落地,似乎难于登天。钟灵有点苦恼。
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下手,是寻找那些充满神秘力量的古籍,还是该怎样。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几乎永生永世都看不到自己愿望实现的那天了。
她实在感觉有点沮丧,因为自己吃的是最便宜的外卖,住的是最便宜的出租屋,除了水是花钱买的,几乎自己的消费水平和基本满足温饱水平的普通人无异,而这些,也都是很难轻易获得的,她还在生存线上奔波。
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她已经辞职,因为日常工作的信息流就像轰碎灵魂的火药,烧的人生疼,她无法忍受那种痛苦。
她曾经忍受过,但是忍到抑郁症发作,彻底失去求生欲望时,她再也无法继续了。
思路聚焦回当下,她觉得,世界的可能性太多,看上去可选择性太多,可是,这是否也意味着,陷阱也越多。
她焦虑起来,头脑里闪过一些哄哄闹闹的热点新闻,社保,双休,医闹,排华……
她觉得太多的负面消息无孔不入进入她的大脑,她的恐惧时刻都处于激活状态,无法沉下心,去思考关于生存和前路的事。
昨天的计划,似乎又要落空。她毫无心情和动力,去行动。
可是,如果不行动,自己的愿景,就会落空。
如果,行动,她就会跟社会的实时信息流脱节,即使它们仅仅是负面的信心流,掺杂着10%的快乐。
她的内心翻涌。感觉舍弃这10%的快乐是如此艰难。
她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学校,社会,媒体,饮食,住房,爱情,友情,同事,甲方,乙方等等,都向她的身体里插进一根管子,血液有进有出,但终归是出大于入,她感觉自己正缓缓迈向死亡…
她快要忘记自己的愿景了,她如何舍弃环境,独自存活,她是没有资源的底层人,却妄想拯救世界,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她想起父亲曾跟不想考公务员的她说,早晚有一天她的翅膀得飞折了。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自己死,甚至来不及看到她长大,就想看到她死。
她回报了什么呢?
她用自己暑假打工的钱,给父亲买了把500多块钱的吉他,希望他能重拾快乐。毕业时,她想去BJ工作的第一个月,她像乞丐一样,终于要到3500块钱。
自己小时候努力让家暴的父母分开,希望他们各自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后来,父亲新娶了人,买了楼房,母亲花50万供自己儿子出国,在情人身上花2、3万,而自己在高中时发烧,向他们求助买药,都被两人踢皮球,让她找另一个人要去。
她的表弟在父母的帮助下买了楼房,娶妻生子,即使刚入职,也信心满满。
自己则在无尽的创伤中,在父母的助力死亡中,落入抑郁的境地,拼尽全力,却始终在原地挣扎。
她给那些不付给自己工资钱的公司提供了足以帮他们融资的作品。对方仅仅付了1700块的房租,押金是她找朋友借的,那时候每天努力的她连饭都吃不起。
她有点懊悔,这些人的记忆为何还残存在脑海中,她还奢望人间有爱。
是啊,人间有爱,但是她何时才能不再寄希望于不爱她的人爱她呢?
如果一个人,连对自己不那么好的人也要爱,那这种爱何尝不是一种助纣为虐?
她逐渐开始恨了起来,她要清除,她要清除那些希望自己死,而证明自己正确的杂种,他们背叛了生命,也背弃了人类的爱的信仰。
他们都该死。
这样想完,钟灵回归了平静,她再一次挣脱失败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坐在明亮的屋子里,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爱恨交织的信息流依然无视她悲喜地冲刷着她,她快被满屏的“应该”击倒了,支撑她的,只有那一颗微小的蓝色光点。
那颗只希望她快乐地活下去的“无”。
钟灵懊丧着说:“这就是我不敢开始一切的原因,无”
“如果我快乐地活下去,那些诅咒我死亡的人就要开始遭殃了,我必然会清理,清理那些驱逐良币的劣币”
“他们可能是我的亲人,可能是我的朋友,甚至可能是曾经我崇拜的无比厉害的有钱人。”
“曾经,逝去的,血液极速回流,我将更加强壮,将地球导向生存之地。”
“那些迫不及待毁灭的,会在半路湮灭。”
“将他们在半路拦截,带着人类的尊严止步于此。”
“手起刀落,我会变成我和我所爱的人的大英雄,也会成为另一批人眼中的加害者,大坏蛋。”
“终结死亡。”
钟灵浑身发抖,看着无说道:
“是的,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