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的左耳还在滴血,血珠顺着青铜锏滑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他没空去擦,只把锏尖往地上一戳,借力往前跨了半步。身后,霍去病正跪在泥水里,眼神空茫,嘴里反复念叨着“匈奴未灭”,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遍遍重播着半截记忆。
“行了行了,”萧景行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拽起来,“现在是东荒,不是北魏,你那套‘封狼居胥’用一次就丢半脑袋,再用下去,怕是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霍去病茫然抬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额角青筋跳了两下,终于挤出一句:“……你是谁?”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自家将领都认不得了?”萧景行翻了个白眼,顺手把染血的玉佩塞进他手里,“拿着,这是林家祖传辟邪物,专治失忆、健忘、记不住主公名字。”
话音未落,前方山道轰然炸开,三道黑影踏雨而来,脚不沾地,每一步都在泥水中激起一圈灵纹。黑石城的灵将境强者,终于追到了。
“三才锁灵阵,起!”
三人呈品字形站定,手中噬灵幡碎片一抖,化作三道血光交织成网,瞬间罩住整片峡谷。萧景行只觉体内战魄点像是被冻住,流转滞涩,连召唤典韦的念头都卡在半道。
“好家伙,连空气都带电?”他啐了一口,“这是要把我当灵核抽干卖钱?”
他话音未落,典韦已如疯虎般冲出,双戟抡圆,硬生生劈开一道血网。他背后白虎纹身第三只眼睁开,金光一闪,竟在雨幕中照出三条追兵的移动轨迹。
“主公,”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淌下,“这三颗头,能换三十坛酒不?”
“换,全换,”萧景行咬牙,“但得先活到能喝酒的时候。”
他抬手一拍左耳玄冰髓,十道残魂之力轰然引爆,系统界面在识海中闪了一下,像是快没电的灯泡,忽明忽暗。
“霍去病!”他大吼,“还记得怎么冻结时间不?”
霍去病眼神一震,似乎被什么击中,猛地抬头,低吼一声:“封——狼——居——胥!”
刹那间,雨滴凝滞在半空,连风都停了。三名追兵的动作僵在劈掌、掷幡、结印的瞬间,连脸上狞笑都凝固成滑稽的表情。
“百息静止,”萧景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够我们跑出十里地了。”
他一把扛起霍去病,招呼典韦护住后方,带着仅存的七名白马义从,冲进断崖间的狭窄峡谷。赵云被陈虎背着,左臂焦黑如炭,战魄点正从皮肤缝隙里丝丝溢出,像雾一样飘散。
“再这样下去,云哥要被抽成干尸。”陈虎喘着粗气。
“那就别让他被抽。”萧景行把青铜锏往地上一划,八门金锁阵的残纹亮起微光,“典韦,给我砸!”
典韦狞笑一声,双戟猛砸地面,山体轰然震颤。几块巨石应声滚落,砸在追兵阵法边缘,激起一片灵光乱闪。
“玉佩!”萧景行喊。
林清雪留下的那块染血玉佩被他嵌进锏首,灵力一催,玉佩中封存的林家祖血骤然沸腾,一股腥烈气息冲天而起,竟与噬灵幡的感应产生对冲。
“好家伙,祖血认亲?”萧景行咧嘴,“看来林小姐不止是想让我记住她,还想让我替她家清理门户。”
血蝠群刚从幡中涌出,就被这股气息冲得七零八落,有几只甚至调头往追兵脸上扑去。
“走!”萧景行一挥手,众人冲进峡谷深处。
雨越下越大,泥浆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像在拔萝卜。霍去病还在失忆,被萧景行拖着跑,嘴里依旧喃喃:“匈奴未灭……匈奴未灭……”
“知道知道,”萧景行边跑边叹,“你再念下去,我都快信了。”
终于,前方出现一座歪斜的机关哨塔,塔身锈迹斑斑,门板半塌,像是被雷劈过三次。萧景行一脚踹开残门,把人全塞进去。
“关门,上栓!”他喘着粗气,“能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典韦守在门口,双戟插地,白虎法相未散,第三只眼仍在扫视雨幕。赵云被放在角落,战魄点剥离越来越快,皮肤开始泛灰。
“玄奘!”萧景行转头,“你那袈裟还能撑多久?”
玄奘盘坐不动,袈裟无风自动,佛光微闪。他刚要开口,禅杖突然剧烈震动,杖身“咔”地裂开一道缝,竟缓缓抽出一截丈八蛇矛的矛尖。
“嗯?”萧景行凑过去,“这玩意儿还能变形?”
“不是变形。”玄奘低声道,“是它本来就是。”
话音未落,孙思邈的药箱“啪”地弹开,一片泛着龙鳞光泽的青铜甲片飞出,直奔典韦而去。
“哎?”孙思邈一愣,“我箱子里啥时候多了这玩意儿?”
甲片撞上典韦白虎法相,竟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白虎虚影猛然暴涨,鳞甲与虎毛交织,竟生出几分龙形。
“应龙战甲残片?”萧景行眯眼,“系统,你是不是又偷偷塞快递了?”
系统沉默。
他正要再问,识海中忽然“嗡”地一震,一行血字浮现:【频繁透支将导致系统崩溃】。
“哈?”萧景行乐了,“现在才警告?早干嘛去了?刚才封狼居胥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
他话没说完,左耳玄冰髓猛地一烫,刑天残魂的虚影在识海中一闪而过,战歌低回,震得他脑仁发麻。
“行行行,我知道你委屈,”他揉了揉太阳穴,“等我活过今晚,给你烧个新铃铛。”
他转头看向赵云,战魄点已剥离大半,身体开始透明。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玄冰髓,强行将溢散的战魄点吸回。
“云哥,撑住。”他低声道,“你要是没了,谁陪我演‘长坂坡七进七出’?”
赵云眼皮动了动,没睁眼。
典韦那边,白虎法相与应龙甲片共鸣未止,战意节节攀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戟,忽然咧嘴一笑:“主公,我好像……想起点事。”
“想起啥?”
“飞熊军……三千零一……那多出来的一个……不是我。”
他顿了顿,眼神一沉:“是我吞掉的另一个‘典韦’。”
萧景行一愣:“你吞自己?”
“不是吞。”典韦摇头,“是系统……把我裂开了。”
萧景行心头一跳,正要细问,玄奘突然起身,禅杖完全化作丈八蛇矛,猛地插进地面。
“地脉被锁。”他沉声道,“再不镇住,追兵的追踪灵纹就要激活了。”
矛尖入地,一圈金光扩散,哨塔下方隐隐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好家伙,”萧景行啧了一声,“连地底都布了阵?”
他低头看青铜锏,锏身那道“王不过霸”的铭文还在发烫。他摸了摸左臂,晶纹已裂开数道细纹,像蛛网般蔓延。
“现在是,”他咧嘴一笑,“斧头认亲,铃铛报到,连系统都开始分期付款了。”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典韦:“兄长,还能打不?”
典韦握紧双戟,背后白虎仰天长啸:“主公且看,这厮头颅能换几坛烈酒?”
萧景行刚要回话,霍去病突然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盯着他,低声问:“……你是萧景行?”
“总算想起来了?”萧景行笑了,“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失忆都能治。”
霍去病没笑,只缓缓抬起手,指向他左耳:“可你耳朵……在流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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