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顺着岩壁蜿蜒而上,直扑萧景行耳坠。玄冰髓剧烈震颤,十道残魂齐鸣,仿佛天地间有谁在敲响战鼓。
他抬手欲断战魄点循环,识海却猛地一烫,像是有人往他脑子里塞了块烧红的铁。
“十三太保……归位……”那声音再度响起,沙哑如锈刀刮骨。
萧景行咬牙,反手一锏砸向地面,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岩层上画出一道歪斜符纹。符纹亮起刹那,识海翻涌稍缓,可左臂晶纹却骤然发烫,那个“枪”字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顺着经脉往肩头爬。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现在连胳膊都要造反?”他冷笑,金丝折扇猛敲太阳穴,“谁给你的勇气,学赵云题字?”
话音未落,地底轰然炸开一声巨响。
岩层如纸片般撕裂,蛛网状裂痕瞬间蔓延百丈,寒城方向传来沉闷震动,像是整座城被巨兽咬住拖向深渊。
“主公!”典韦怒吼,双戟插地稳住身形,“地要塌了!”
花木兰已展开应龙战甲,金光暴涨,硬生生撑起一片穹顶结界。霍去病却突然踉跄一步,汗血马嘶鸣退后,他盯着自己手掌,喃喃道:“这手……不是我的……我昨天还在漠北……可昨天是哪天?”
“闭嘴!”赵云枪尖点地,龙胆枪嗡鸣不止,“你被记忆反噬了!别让幻象吞了神志!”
“可你们呢?”霍去病抬头,眼神涣散,“我们真是我们吗?还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
典韦怒吼一声,酒葫芦甩出,一掌拍开塞子,镇魂酒泼洒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血雾屏障,暂时压住地底涌出的黑气。
“吵什么吵!”他瞪眼,“主公还在上面站着呢!要死也得等他下令!”
萧景行站在裂口边缘,青铜锏插地,金丝折扇轻点太阳穴,一遍遍敲,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杂音敲出去。
他没理霍去病的疯话,也没看典韦的请战,目光死死盯着那柄倒插地心的禹王槊。
槊身微倾,蓝光如蛇缠绕,玄冰髓的震颤越来越急,仿佛十道残魂在里头打架。
“再这么下去,”他低声,“寒城底下不光是龙脉,连祖坟都得被掀了。”
“那就掀!”典韦咧嘴,“我早看那些老祖宗牌位不顺眼了,占地方还不干活!”
“你闭嘴。”萧景行打断,“再胡说八道,下次召唤李广,让他射你当箭靶。”
典韦立刻缩头,嘀咕:“李广那老头准头不行,射不中我。”
萧景行没接话,反而抬起左手,晶纹灼痛如针扎,他盯着那个“枪”字,忽然冷笑:“想篡我身体?行啊,先问问我的锏答不答应。”
他猛然抽出青铜锏,反手一记横扫,锏风砸向自己左臂。
“啪!”
一声脆响,晶纹裂开一道细缝,血从皮下渗出,可那“枪”字却颤了颤,竟缩了回去。
“痛觉清醒法,老招了。”他甩了甩手,血珠飞溅,“但好用。”
花木兰战甲发出细微龟裂声,金光开始闪烁不定。她咬牙撑住:“萧景行,这结界撑不了太久,地脉在吞噬我的战魂之力!”
“那就别撑。”他抬头,“撤。”
“什么?”典韦瞪眼,“你不救寒城了?”
“救。”萧景行眯眼,“但不是用命填。”
他话音刚落,系统界面突兀浮现,血色文字冷光闪烁:
【终极抉择】
【献祭所有召唤将领,修复龙脉】
或
【带走刑天战魂,引发灭世】
没有提示,没有倒计时,没有解释。两行字悬在空中,像两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所有将领战魂同时震颤,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
典韦第一个跪下,双戟拄地,头颅低垂:“主公,我愿献祭。反正我这人除了喝酒砍人,也没别的本事。临了还能救一城百姓,够本了。”
“你少来。”萧景行冷笑,“你酒葫芦里那点镇魂酒还没喝完,就想跑?”
“我是认真的!”典韦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我背后白虎纹身都烫得快烧起来了!这地底的东西在召唤我,我不走,它也会把我扯下去!”
赵云沉默,枪尖点地,枪意如潮水般向地底探去。片刻后,他缓缓抬头:“下面不是残魂,是完整的战魂。刑天,全须全尾,只差一具肉身。”
“所以呢?”萧景行问。
“所以。”赵云声音低沉,“带走它,等于放虎归山。献祭我们,等于自断臂膀。你选哪个,都是断。”
“那你说怎么办?”霍去病突然笑出声,眼神却空洞,“我们连自己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牺牲?刚才我看见自己穿铠甲,可我记得我明明在学医!孙思邈教我认草药,可……可他是不是也不存在?”
“你再疯一句,”花木兰冷声,“我就把你变孩童形态,塞进我改的冬衣里当暖炉。”
霍去病打了个寒颤,闭嘴了。
萧景行看着系统界面,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点。
他想起上一刻那个“另一个自己”的唇语——“你以为你是继承者?”
现在系统让他选,是巧合?还是陷阱?
“如果我真是备胎。”他低声,“那你们……是不是也是系统随便生成的NPC?献祭了,会不会只是删个数据?”
典韦挠头:“啥NPC?新招的兵?”
“闭嘴。”萧景行抬手,“我在思考。”
他金丝折扇轻敲太阳穴,一下,又一下。
血从左臂滴落,砸在岩层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系统没反应,界面依旧冰冷。
花木兰战甲又裂开一道缝,金光黯淡三分。
“萧景行。”她声音微颤,“我撑不住了。”
“再撑十息。”他盯着选项,“就十息。”
“你数着!”典韦怒吼,“我数着呢!一、二、三——”
“你数得不对。”霍去病突然插嘴,“漏了七。”
“你闭嘴!七又不是吉利数!跳过!”
“四、五、六……”赵云低声道,枪尖微微下压,仿佛在计算时间。
萧景行没数,他只盯着那两行字。
献祭所有召唤将领。
包括典韦的酒葫芦,霍去病的汗血马,花木兰铠甲里的家书,赵云枪尖上的白马义从残魂。
包括那个总喊他“主公”的典韦,那个缠着孙思邈学医的霍去病,那个偷偷给矿工改战袍的花木兰。
全没了。
可若选带走刑天战魂?
地脉彻底崩塌,寒城陷落,东荒灵气加速枯竭,九域大乱。
他闭眼。
再睁时,指尖缓缓移向【献祭】选项。
典韦咧嘴笑了:“够种。”
赵云闭眼,枪意收敛。
花木兰轻哼:“记得给我烧件新战甲。”
霍去病喃喃:“孙思邈教我的……我好像又忘了……”
指尖距界面仅半寸。
地裂声骤然加剧。
寒城方向传来族人哭喊,房屋倒塌的轰鸣如雷滚来。
萧景行瞳孔一缩,手指悬停。
就在这时,玄冰髓猛地一震,十道残魂齐鸣,一道低沉声音再度响起:
“十三太保……归位……”
他猛然抬头,看向禹王槊。
槊身蓝光暴涨,铭文“禹王槊”彻底剥落,露出底下一行更古朴的刻痕——
“刑天葬首,封魂于此,待主归位。”
“归位?”萧景行冷笑,“谁的位?”
他低头看向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指。
指尖离【献祭】仅一线之隔。
地裂声如潮水般涌来,花木兰战甲发出最后一声脆响,金光熄灭。
典韦双戟猛然插入地面,怒吼:“主公!选啊!”
萧景行没动。
他金丝折扇轻敲太阳穴,嘴角扬起。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他低声,“连系统都逼我做选择题?”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青铜锏。
锏身沾血,滑腻冰冷。
他盯着系统界面,指尖终于落下——
却不是点向【献祭】。
而是,反手一锏,砸向自己的左臂晶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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