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把断扇往腰间一插,像是给这趟送死的买卖立了块墓碑。他没看任何人,只抬脚往前走了三步,靴底碾碎了一块带血的碎石——那是血影最后留下的“景”字。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不疼,但硌得慌。
“走。”他说,“再不走,等马散了,咱们就得拿脚丈量荒漠。”
霍去病牵着战马跟上,那马四蹄裂痕更深,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道泛蓝的光印,像快熄的炭火。它没再说话,但偶尔会偏头蹭一下霍去病的肩膀,动作轻得像在告别。
典韦走在最后,双戟扛在肩上,酒葫芦晃荡着,黑气从裂缝里钻出一寸又缩回去。他眼神浑浊,嘴里嘟囔着什么“头颅换酒钱”,可脚步没乱,也没突然发疯。李存孝走在旁边,禹王槊横在身前,随时准备拦他一招。
林清雪忽然停下,银铃铛在手腕上轻轻一震。
“风变了。”她说。
“风还能听你调令?”萧景行头也不回。
“不是听我,是听它。”她扬了扬手腕,“这铃铛在抖,方向往西北。荒漠里的风从不往西北走,除非底下埋着东西——大东西。”
萧景行脚步一顿,左臂的晶化纹路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高浓度战魂残存波动,来源:北境荒漠深处】
【建议前往:距离当前位置三十七里,预计行进时间两小时】
【警告:目标区域存在未知封印力场,可能干扰召唤体系】
他冷笑:“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破铜烂铁都嫌我命太硬?”
没人接话。都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壮胆。
霍去病却突然开口:“主公,我这马……还能撑到地方。”
“撑不住也得撑。”萧景行反手将左臂往霍去病战马鼻前一送,晶化皮肤渗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系统不让用战魄点续命,但我这胳膊是活的,流的血是热的——吸一口,别死在路上。”
战马鼻孔一缩,竟真的低头,舌尖舔过那道伤口。金血入喉,它四蹄的裂痕暂时凝固,鬃毛间的冰丝重新亮起。
“谢了。”霍去病低声说。
“谢个屁。”萧景行收回手,疼得龇牙,“等你打赢回来,陪我去黑石城喝三天三夜。”
“一言为定。”
沙暴来得比预想快。
天边一道黄线平推过来,像墙,压得人喘不过气。风里夹着碎石,打在铠甲上噼啪作响。李存孝把花木兰往身后一拉,禹王槊横扫一圈,硬生生在沙流中劈出个短暂的空隙。
花木兰正巧是孩童形态,缩在李存孝背后,小手抓着他腰带,忽然抬头:“门在左边第三道裂纹!”
“什么门?”李存孝吼着问。
“前面!沙里有东西!像山,但不是山!”她指着风沙深处,“我看见了,一道缝,歪的,像被刀劈过!”
萧景行眯眼望去,风沙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巨影——四面倾斜,顶端尖锐,像倒插进地里的刀。
“金字塔?”他嘀咕,“谁家祖坟修得跟切糕似的?”
“别管像什么,”林清雪拽他袖子,“花木兰能看见,说明她不受幻象影响。跟着她说的走!”
风沙中开始浮现人影。
有穿萧家战甲的士兵,断臂残肢,嘴里喊着“少主快走”;有幼年萧景行被黑衣人追杀的画面,刀光一闪,脖颈喷血——全是当年灭门夜的残念,被荒漠执念重现。
典韦突然低吼一声,双目血光暴涨,双戟抡圆了就要往前冲:“杀!杀光这些杂碎!”
李存孝横槊一挡,硬接一击,震得虎口崩裂:“典韦!醒醒!那是过去的事!”
“过去?”典韦狞笑,“过去的人头也能换酒!”
酒葫芦猛地一震,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符纹,压向典韦眉心。他浑身一僵,血光稍退,但眼神仍狂乱。
“再撑会儿。”萧景行咬牙,“进那破塔,就有活路。”
“主公!”霍去病突然大喊,“冰龙还能用一次!”
话音未落,战马四蹄离地,冰龙虚影从它体内冲出,盘旋一圈,形成半透明屏障,将沙暴挡在外面。众人借势狂奔,直冲那道“歪缝”。
入口比想象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入。花木兰第一个钻进去,接着是林清雪、李存孝、典韦。霍去病最后一个,战马在他踏入瞬间四蹄崩裂,化作光点消散。
霍去病站在原地,空手握了握缰绳,然后转身,跟着进了门。
门后是座巨大祭坛。
石壁刻满壁画,没人认得文字,但画面清晰——十名战将并列而立,中央一人手持玄冰髓模样的物件,正是萧何。他脚下跪着九道身影,第十道被铁链锁在祭坛下方,身形魁梧,只露半张脸,眉心有竖痕,似曾睁眼。
典韦一靠近祭坛,背后白虎纹身突然剧烈跳动,双目血光再起,却没发狂,反而跪了下去,低吼:“……战魂……共鸣……”
花木兰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壁画上的字。
刹那间,她小嘴一张,竟流利念出:
“萧何立誓,十将未齐,刑天不得归位。若后人持血脉至,可启封印,但须献祭同等战魂。”
全场一静。
“你……会读这个?”林清雪瞪眼。
花木兰歪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就懂了。”
萧景行盯着壁画,忽然伸手,按在萧何手持玄冰髓的那只手上。石面冰凉,可他左臂的晶化纹路竟开始发烫,像被点燃了。
“这东西……”他喃喃,“跟我左耳那个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林清雪凑近,“这画里的,是完整的。你那个,是残片。”
祭坛下,铁链突然一震。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像是从千年古井里爬出来的:
“等你……百年了……”
萧景行没动。
典韦缓缓抬头,血光褪去,眼神清明了一瞬:“主公……我听见了……它叫我……‘兄弟’。”
霍去病握紧拳头:“下面锁的,是刑天?”
“不止是刑天。”李存孝盯着壁画,“你们看,萧何手里那东西,纹路跟虎符、禹王槊都像。这不是普通法器……是钥匙。”
萧景行没说话,左手缓缓从壁画上移开,然后从腰间抽出那半截断扇,走到祭坛边缘,轻轻一插。
扇子立住了,像根旗杆。
他盯着地底传来的低语,终于开口:
“你说等我?”
“那你等的,是萧景行。”
“还是……这身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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