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我,木偶戏神,斩断阴阳 > 第二十九章 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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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恐惧而生的泪意早盈满了阿芷的眼眶,

泪珠在长睫上打着转,将面前疤脸张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糊得愈发模糊。

她仅能辨出他额角那道蜿蜒的疤,随着他说话时的神情微微抽搐,更添几分戾气。

但是阿芷还是闭着嘴,一言不发。

“说还是不说?”

疤脸张的声音粗砺,刮得人耳骨生疼,

“芸娘将那孽种藏在了何处?又将那东西交给了谁?”

“你说了,我便留你个全尸,也算对得起你这几分硬气。”

阿芷的下颌被他捏得骨头欲裂,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偏过头,避开他口中喷出的浓烈酒气,唇瓣抿成一线,苍白得毫无血色。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疤脸张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中的短刀又近了寸许,冰凉的刀刃贴上她纤细的颈侧,

“你当缄口不言,那孩子便能活命?”

“芸娘早已招认,是她勾结对头泄了货仓的底细,害死了我十几个弟兄,也害了背后那位贵人!”

“因为她,我们亏了多少银子,贵人多了多少麻烦,你们两个贱婢担待得起吗!”

“像芸娘这般叛徒的孽种,留着也是污了这方天地!”

“芸娘没有!”

阿芷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抖得厉害,却透着一股不肯屈就的倔强,

“她是被冤枉的!那日她自晨至暮都与我在一处,何曾踏过货仓半步?”

“哦?”

疤脸张眉峰一挑,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那你倒说说,谁能为她作证?”

“除了你这与她交好的小丫头,还有旁人么?”

“你说,暗香园供你们吃喝,哪里对不起你们?”

“偏要大家都没了银子好拿,你们才开心是不是?”

阿芷咬着唇,一时语塞,没再发话。

泪意又涌了上来,

这一次,不单是怕,更有说不尽的委屈。

芸娘待她素来亲厚,冬日里会为她缝厚实的棉袍,夏日里会悄悄留半块冰给她解暑,

可如今这般好的人,却被冠上“叛徒”的罪名,连尸身都不知弃于何处荒郊。

还有这个暗香苑……明明是吃人的魔窟!何来良善之说!

“怎的不言语了?”

疤脸张看着阿芷,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压,

“再不说,我手上这刀子可就真收不住了。”

可阿芷还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也不肯让眼泪坠下,更不肯讨半句饶。

她心里清明,自己若松了口,芸娘的冤屈便再无昭雪之日。

那个芸娘拼了性命也要护住的孩子,那个她私下里唤作“小豆子”的小家伙,还等着有人告诉她,她的亲娘并非人人唾骂的“罪人”。

“还不说?”

面前,疤脸张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里的杀意陡然暴涨,手腕一紧,刀锋缓缓下压。

刀刃陷入皮肉的轻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暗红的血珠顺着刀身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

阿芷的身子猛地一颤,却依旧死死瞪着他,眼底的泪终是忍不住滚落,砸在他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就在此刻,头顶的瓦片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那声响极轻,仿佛之时有猫儿轻盈踏过,却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皆是一怔,同时抬头望向屋顶。

横梁上积着厚厚的尘灰,蛛网在角落结得密不透风,瞧着不似有人来过的模样。

疤脸张皱了皱眉,正要低头继续逼问,却见一道影子从房梁与墙壁的缝隙间垂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小巧的木偶从通风口缓缓垂下——

那是个怀抱拨浪鼓的胖娃娃,红绸做的衣襟,蓝布缝的裤脚,脸上用朱砂画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可那双用墨点的眸子却黑得异常,深不见底,宛如两口古井。

它被细线吊着,在半空轻轻摇晃,怀里的拨浪鼓随着动作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节奏徐缓,却奇异地与阿芷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重合,

一下,

又一下,

敲得人心里发紧。

疤脸张心头一凛,捏着阿芷下颌的手不自觉松了些,本能地后退一步。

他在道上混了这些年,刀光剑影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物件,

尤其是在此刻,这木偶的笑容怎么瞧怎么透着邪气。

而那木偶忽然微微转头,原本平视着地面的脸,竟直直“望”向他。

嘴角那抹朱砂画的笑容像是被人拉扯过,咧得更大了些,

随后,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从木偶身上传来,

那音色绝不是孩童该有的清亮,反倒带着股阴恻恻的寒意:

“……疤脸张?”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你杀的人,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拨浪鼓的声音骤然变快,“咚咚咚”地急促响起,像是催命的鼓点。

疤脸张猛地抬头,恍惚间竟觉屋顶的阴影里似乎挤满了人影,

那些被他害死的、面目模糊的人,正从瓦片的缝隙里往下看,眼眶里淌着血,口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他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哪里还顾得上阿芷,转身就想往外跑。

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又是一瞬间过去,他的耳边除了拨浪鼓的声音,还多了无数细碎的、似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过来。

阿芷还瘫坐在地上,看着疤脸张惊恐万状的模样,又抬头望向那只还在摇晃的木偶。

在她的眼中,这木偶又是另一番模样。

风灌进来,吹动了木偶身上的红绸,那双眼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真的有了神采,正静静地望着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

颈侧的伤口还在渗血,疼得她发晕,可心里那股灭顶的恐惧,却奇异地消散了许多。

但在疤脸张的视角中,地牢深处,仿佛有风穿行,铁链无风自动,墙角积灰中浮现出无数模糊手印,似有无数冤魂正自地底伸出手来。

疤脸张额角冷汗直冒,怒吼一声挥刀斩去!

木偶应声而碎,可那笑声并未停止,反而自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而就在这心神失守的刹那,一道黑影瞬间破墙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