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帘没拉严的缝隙里溜进一缕金光，细得像根针，直直扎在眼皮上。起初只是淡淡的暖，岑妗珺翻个身想躲，那光却像长了脚，顺着睫毛爬进眼底，硬是把她搅醒了。
睁眼时满室都亮了，阳光漫过窗台斜斜铺在被子上，将胳膊上的绒毛照得根根分明，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成了金屑。她抬手挡在眼前，指缝漏下的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像层薄棉絮，连带着昨晚没散尽的困意，都被烘得酥酥软软。
“没做梦？是因为他吗……沈砚清。”岑妗珺双手扶额，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皮肤，脑海里就浮现出昨天的画面——阳光落在他发梢，袖口撩起的地方露出小臂，浅淡的绒毛被晒得透亮。他正轻轻抚摸着小猫，猫儿把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闭眼时睫毛颤了颤。阳光漫过他们交叠的角落，给一人一猫的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连空气里都飘着暖烘烘的、混着猫薄荷味的安静。
“妗珺，起床了吗？芋芯来啦，别让人家等急了！”楼下传来妈妈的吆喝。
岑妗珺猛地回神，才想起今天是周末，约了闺蜜去图书馆复习。这不是高考在即，得抓紧时间冲一把。她匆匆洗漱下楼，刚到餐厅就见林芋芯正对着餐盘大快朵颐。
“快点吃，芋芯都等你半天了，吃完赶紧去复习。”岑妈把她的三明治往桌上放。
“就是，我都等你好久了，而且阿姨做的饭也太香了！我真想天天来蹭饭！”林芋芯嘴里塞着三明治，含混不清地说。
“知道了！你吃慢点吧。”岑妗珺拉开座椅看着面前的三明治，也开始吃饭了。
岑妈把厨房里提前做好的豆浆端出来，放在她俩面前笑道：“哈哈，小芋头，你慢点吃，阿姨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的！”
……
两人乘304路公交去图书馆时，林芋芯突然凑过来：“你刚才说昨晚没做梦？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反正没什么坏处。”岑妗珺摆摆手。
“也是，不过你这三年头回没做梦，可真稀奇。”林芋芯从小学就跟她在一起，也是青梅了，自然知道她上高中后开始夜夜做梦的事。
“确实睡得特香，我都差点没有起来，要不是我妈叫我我都起不来了。”
岑妗珺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听见报站声，“下一站图书馆，请到站的乘客携带随……。”她拽着林芋芯起身，两人手忙脚乱地拎起帆布包，踩着公交车“哐当”晃过路口的震颤下了车，步行前往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像沉在透明的水里。她们踮脚穿过书架间的甬道，拉开座椅时不小心惊得旁边女生抬了下眼，忙致歉点头，见对方没在意，才悄悄坐下摊开书本。身旁的书架摆满厚重典籍，像沉默的卫士伫立着。偶尔有同学起身找书，鞋底擦过地板的“沙沙”声，混着翻书的“簌簌”与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织成安静的网。她们偶尔低声讨论难题，讲完相视一笑，又埋头刷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把所有精力都攒向即将到来的高考。
“终于复习完了！”出了图书馆，林芋芯伸着懒腰，“现在去哪？吃饭还是逛街？我想喝奶茶！”
岑妗珺看了眼表，还不到12点，才11点多：“先逛街吧，顺便找找好吃的，然后给你买奶茶。”她伸手去帆布包拿手机想给妈妈发消息，指尖却摸了个空——钥匙不见了。多半是取书时落在座位上了。
“啊！不能先买奶茶吗？怎么了吗，是丢了什么东西吗？”林芋芯正抱怨的，看着岑妗珺着急的样子询问着！
“小芋，我钥匙可能落图书馆了，进去找找就来，你在这儿等我。”她说着转身就走，没听见身后林芋芯“我陪你去”的喊声。
岑妗珺快步走到先前的座位，见那里已经坐了人，她轻声道：“您好，请问看到一把钥匙落在这儿吗？”
那人抬头时，手里正捏着串钥匙。岑妗珺刚看清他的脸，心脏突然漏跳半拍——横亘在梦境与现实间的薄纱“哗啦”碎了，她先是愣了愣，像辨认不清阳光下的光斑，随即瞳孔骤然收缩：是他。
阳光恰好从他身后的高窗漫进来，给周身镀了层模糊的金边，可那双眼睛骗不了人——眼尾微微上挑，左边虹膜里有颗极小的褐痣。
沈砚清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探究。岑妗珺像被烫到似的别开眼，接过钥匙时声音有点发紧：“对，是这个，谢谢你。”
“不客气。”他笑了笑，“你是之前便利店那个女孩吧？”见岑妗珺点头，又挠挠头，“前几天你说的梦，我找了些典籍……”
上次相遇时，她被他撞见恍惚的样子，随口提过总做奇怪的梦，却没说梦里有个模糊的男孩。
岑妗珺怕他再提梦的事，急忙打断：“嗯，是我。你这是……在查资料？”
“对，对你的梦有点感兴趣，来这儿找相关的书看看，因为我也有个朋友也是这个情况。”沈砚清笑得憨直，眼角的痣在光下若隐若现，“正好到中午了，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就算是谢谢你之前帮我的忙吧，也是因为你那个小猫现在不怕风吹雨打了！”
“我……”岑妗珺刚想说还有朋友，就见他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没关系，叫上你朋友一起吧，就当谢你帮忙了，而且也有我的私心。”
“我好像没有给你说我有一个朋友一起来着，你说怎么知道的呀！”岑妗珺惊讶的看着他道。
沈砚清起身边走边说：“其实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出去，想跟你打招呼来着，结果你好像没有看到我！”
“哦！”岑妗珺紧跟其后，当时她好像还在和小芋头八卦来着，没注意。
“你们要吃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
“都可以的，我们不挑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