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魔门，就是你们慈航静斋的祖宗”，像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每一个正道人士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更像是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插进了慈航静斋所有人的心脏，然后，疯狂地搅动！
羞辱！
这是比杀了她们，还要残忍一万倍的羞辱！
可偏偏，她们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地尼是魔帝的女人。
这个事实，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太古魔山，将她们所有的尊严与骄傲，碾得粉碎。
就在这片足以让正道集体窒息的死寂中，一道银铃般的娇笑声，突兀地响起，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最恶毒的嘲弄。
“咯咯咯……”
阴癸派的雅间内，绾绾笑得花枝乱颤，险些从座位上滑下去。
她一边笑，一边拉着祝玉妍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师父……师父……绾绾总算明白了！”
祝玉妍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
只听绾绾那带着无尽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
“原来‘以身饲魔’，竟是她们慈航静斋的开派祖训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慈航静斋的方向，那眼神里，充满了古怪与玩味。
而慈航静斋的众人，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四个字，比任何污言秽语，都更加诛心！
然而，绾绾的表演，还未结束。
她故作恍然大悟状，一拍手掌，继续娇笑道。
“怪不得妃暄姐姐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圣洁模样。”
“原来是家学渊源，祖宗之法不可废嘛！”
“噗——”
这一次，魔门席位上，再也无人掩饰，哄堂大笑！
“哈哈哈！说得好！”
“祖宗之法不可废！哈哈哈，笑死我了！”
“以后见了慈航静斋的仙子们，都得客气点！那可是咱们魔门圣君的……后人啊！”
一声声的讥讽与嘲笑，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反复切割着慈航静斋众人的神经。
那几位年长的师太，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若不是被秦梦瑶和师妃暄死死拦住，恐怕早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了。
……
与这边的剑拔弩张不同，另外几个角落，却是另一番光景。
移花宫的雅间内。
怜星宫主端起酒杯，掩住嘴角的笑意，轻声对身旁的姐姐说道。
“姐姐，这趟雪月城，当真没白来。”
邀月宫主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看着楼下那场闹剧，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慵懒。
“正道丑闻，听得本宫……大饱耳福。”
对她们而言，什么正邪之分，什么江湖恩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能亲眼见证慈航静斋这等道貌岸然的“圣地”，被扒下底裤，当众出丑。
这份乐趣，可比任何武林大会，都要来得痛快。
……
峨眉派的席位上，气氛却是一片冰寒。
灭绝师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的目光，扫过对面那些失魂落魄的慈航静斋弟子，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彻骨的鄙夷与厌恶。
“不知廉耻！”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这个消息，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孽徒——纪晓芙。
同样是所谓的正道侠女。
同样是与魔教妖人纠缠不清！
一个地尼，一个纪晓芙！
何其相似！
“上梁不正，下梁歪！”
灭绝师太在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怒喝。
她只觉得，慈航静斋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一个与魔帝私通的女人，创立的门派，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难怪她们的弟子，一个个都喜欢打着“为天下苍生”的旗号，去干涉别国内政，去勾引男人！
原来，这都是从她们那位“魔后”祖师爷那里，一脉相承下来的！
这一刻，她对慈航静斋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对魔教的仇恨！
因为，魔教是真小人。
而慈航静斋，是伪君子！
是玷污了整个正道名声的……毒瘤！
……
就在灭绝师太怒火中烧之际，她身旁的周芷若，却悄悄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没有去看师父那张铁青的脸，也没有去看魔门众人的嚣张。
而是落在了那个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护在师门之前的师妃暄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幸灾乐祸。
只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
爱一个人，有错吗？
周芷若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难道就因为，他是魔，她就不能爱吗？
难道，所谓的正邪，真的比两情相悦，更重要吗？
地尼祖师与魔帝谢眺。
那该是何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一段情缘？
能让一位女子，甘愿背负万世骂名，也要与心爱之人站在一起。
甚至，不惜与他所创的魔功，分道扬镳，另立门户，也要证明自己的道……
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深情？
周芷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她也渴望。
渴望一段，能跨越所有身份，所有阻碍，所有正邪之别的……惊世之恋。
她的脑海中，恍惚间，闪过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憨厚老实的少年身影。
那个，在汉水之畔，喂她吃饭的……曾阿牛。
可那道身影，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苦笑着，甩出了脑海。
那，终究只是儿时的旧梦罢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帘，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望向了那道隔绝了凡尘与天机的珠帘。
虽然，她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可她却能感觉到。
感觉到那份，洞悉一切，俯瞰众生的从容与淡然。
他，和这江湖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什么正道，什么魔门。
什么恩怨，什么情仇。
在他眼中，或许，都不过是一段可以说与人听的故事罢了。
那一刻，周芷若那双本该温婉柔顺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名为“向往”的迷雾。
她痴痴地望着。
仿佛，看到了一个，能带她挣脱所有枷锁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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