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气，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
独立团拢共不到七百号人，护着几百号拖家带口的难民和一群学生娃，像条被压弯了腰的长虫，在山道上一点一点往前挪。
新收拢的溃兵和学生娃脚力不济，整个队伍越走越慢，拉得老长。
前头和后尾，就剩下呼哧带喘的动静和压着嗓子的咳嗽。
林枫走在当间儿，眉头拧成了疙瘩。
11.3的精神力像张无形的网，百米内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当兵的踩断枯枝，难民忍痛的闷哼，女学生低低的抽泣，林子里夜猫子瘆人的叫唤。
这速度，鬼子撵腚追上来是迟早的事！
“团长，太慢了！这么拖下去不成！”
张大彪抹了把脸上混着泥的汗，凑过来低吼，声音透着燥。
这小子体质强化后恢复力惊人，这会儿浑身是劲没处使。
“这个我知道。”林枫声音沉得像块铁，目光扫过队伍里那些踉跄的身影，尤其在几个互相搀扶、脸色煞白的女学生身上顿了顿，“但扔下百姓，我们跟小鬼子有啥两样？传令！战士们轮换着帮难民学生背东西、搭把手！省点力气！”
命令飞快传下去。
队伍里响起吆喝：“老刘，搭把手！”
“兄弟，包袱撂我肩上！”
“妹子，拽着枪带借点力！”
这要命的当口，战士的帮扶倒让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生出了点筋骨。
速度没快多少，人心倒拢住了。
就在这时，林枫耳朵猛地一竖。
高度集中的精神力，硬是从山林杂音里揪出一丝不对劲的沉闷嗡鸣！
“敌机！隐蔽——！”
林枫的吼声像炸雷，劈开了清晨的死寂。
“哗啦——！”
队伍瞬间炸了窝。
老兵反应最快，扑向路边的石头、树棵子、烂木头，顺手把身边的难民学生死死按倒。
动作又快又狠。
百姓和学生哪见过这场面？
尖叫声炸了锅！
人群乱成一团，有抱头蹲下的，有原地打转的，更有慌不择路往光秃秃地方跑的！
“别乱跑，趴下！找东西挡着！”
李开谋那破锣嗓子吼起来，像根定海神针。
混乱里，林枫眼风一扫。
刘思怡那小脸也吓得煞白，可她只慌了一瞬，猛地就扑向旁边一个哇哇大哭的小丫头片子！
“趴下，快趴下！”
刘思怡声音又急又颤。
她用自己身子把小丫头严严实实捂在身下，死死压在路边一块矮石头后面。
动作又快又绝，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林枫的眼皮子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几乎同时，那嗡鸣声猛地变大！
一架涂着血红膏药旗的鬼子九四式侦察机，像贴着山脊找食儿的秃鹫，带着股死气，呼啦啦地从他们头顶不到百米的低空压了过去。
就连机翅膀上黑洞洞的观察窗都瞅得一清二楚，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裹着枯枝败叶和土坷垃，劈头盖脸砸在躲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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