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的身影在书房里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手中的细针泛着淬了魔法的寒光。宁马修弓起身子,幽蓝色的鳞片在油灯下炸开细碎的火花,他猛地吐出一口寒气,冰元素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嗤——”冰晶刚触到莉丝的裙角,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流震碎。她脚尖在书架上轻轻一点,身体像片落叶般飘向空中,手中的细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刺向宁马修的七寸。?
宁马修尾巴一甩,撞翻了木桌,厚厚的账本散落一地,挡住了莉丝的视线。他趁机喷出一团火球,橙红色的火焰在狭窄的书房里炸开,将周围的书架燎得焦黑。可莉丝的速度实在太快,火焰尚未触及她的衣角,她已借着风势飘到了房梁上,黑色的女仆装在气流中猎猎作响。?
“只会这些粗浅的把戏?”莉丝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带着几分嘲弄。她指尖微动,几道风刃凭空出现,像银色的月牙般劈向宁马修。?
宁马修连忙蜷缩身体,用鳞片硬抗风刃。“铛铛”几声脆响,鳞片被划出几道白痕,渗出血珠。他愤怒地嘶鸣一声,冰与火双系魔法同时爆发,冰锥与火球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房梁上的莉丝轰去。?
“轰隆——”书房的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瓦片混着木屑簌簌落下。莉丝早已借着风势飘到门口,看着满地狼藉冷笑:“双系魔法又如何?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宁马修喘着粗气,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熟悉的波动,那是风元素特有的轻盈与锐利,像无数根细针钻进它的感知。莉丝在闪躲时留下的风元素痕迹,早已像蛛网般布满整个房间,只是之前被怒火与杀意蒙蔽了感知。?
“风元素使用者……”宁马修的金瞳骤然收缩。难怪她的速度快得离谱,原来每一次腾挪都借着风势,每一次闪躲都带着风元素的加持。?
莉丝再次动了。她像阵风般掠过地面,手中的细针直指宁马修的眼睛。宁马修猛地侧身,细针擦着它的鳞片飞过,带起一串血珠。他借力翻滚,撞向旁边的书架,试图用障碍物限制莉丝的速度。?
可莉丝的身影如同鬼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撞击。她指尖凝聚的风刃越来越密集,逼得宁马修连连后退,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深蓝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花。?
不行,这样下去只会被耗死。宁马修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一边用尾巴扫开袭来的风刃,一边拼命感应着空气中的风元素。那些轻盈的气流在它周围盘旋,带着冰冷的敌意,却又隐隐透出某种可以被掌控的规律。?
莉丝的下一道风刃已经劈到眼前,宁马修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刃划过它的脊背。剧痛传来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某种屏障被打破了,那些原本带着敌意的风元素,竟然随着他的呼吸一起起伏,像终于找到了归宿的溪流。?
“原来如此……”宁马修的金瞳里闪过明悟。它不再刻意抵抗风元素,而是放任那些气流涌入体内,与原本的冰、火元素交织在一起。?
莉丝察觉到它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临死前的挣扎?”她双手结印,准备释放更强的风系魔法。?
就在这时,宁马修猛地抬起头,周身爆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幽蓝的冰、赤红的火、以及淡青的风,三种元素像三条盘旋的巨龙,在他头顶交织、融合,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这是……”莉丝的瞳孔骤缩,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元素融合。?
宁马修张开嘴,三种元素凝聚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带着冰的凛冽、火的炽热与风的锐利,朝着莉丝轰去。这道光柱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地面被掀起,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三旋贯!”?
随着宁马修的嘶鸣,光柱瞬间吞噬了莉丝的身影,紧接着撞在书房的墙壁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仓库都在摇晃,浓密的烟尘如同涨潮的海水,从炸开的窟窿里喷涌而出,迅速填满了整个房间,连月光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莉丝被气浪掀飞出去,撞在对面的书架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眼前的烟尘挡住了视线,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墙壁坍塌的声响。?
而烟尘笼罩的书房内,宁马修强撑着站起身。他顾不上满身的伤口,金瞳在昏暗中锁定了叶叶莉和爱雅的身影。几乎是本能地,它调动起体内刚刚感悟的风元素,一股淡青色的气流包裹住它的身体,同时冰元素顺着地面蔓延,在两人身侧凝结出光滑的冰面,将摩擦降到最低。?
“嘶——”他低嘶一声,用尾巴卷起叶叶莉的手腕,又用身体推着爱雅的后背,借着风的推力和冰面的滑力,像一道蓝色的闪电般冲向书房外。?
等莉丝终于驱散烟尘时,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冰面上两道清晰的滑痕。她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该死!”?
而此刻的宁马修,已经带着两女冲出了仓库后院。风元素在它周身呼啸,冰面在脚下飞速后退,身后的火光与喊杀声越来越远。它知道自己不能停,必须在莉丝追上来之前,带着她们逃到安全的地方。月光下,这只浑身是血的召唤兽,用尽全力守护着两个昏迷的女孩,身影在夜色中越跑越远。
烟尘如同被戳破的灰布袋,簌簌落尽后,书房内的狼藉彻底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墙壁上炸开的窟窿像只豁开的嘴,将院外的秋风灌进来,卷起满地焦黑的木屑与散落的账本纸页。那些记录着秘密的羊皮纸被火焰燎得蜷曲,边角泛着焦黑的炭痕,混着宁马修深蓝色的血迹,在地板上洇出诡异的图案。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辛辣、血腥味的甜腻,还有被灼焦的木头散发的苦涩,三种气息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浑浊。?
莉丝扶着雕花书架缓缓站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刚迈出半步,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声在空荡的书房里撞出回音。咳出的血沫溅在黑色袖口上,像绽开了几朵暗梅,那是三年前在边境森林执行任务时,被狮鹫利爪撕开的旧伤,刚才被“三旋贯”的气浪震得裂开,此刻正像条毒蛇般啃噬着她的肺腑。?
“废物!连只召唤兽都拦不住!”福斯的怒吼刺破空气,他猩红着眼睛冲过来,丝绸马甲上沾着的火星还在滋滋作响,“还不快去追!要是让她们把那些废纸带出去,瓦伦男爵不会放过我们,魔法议会更会扒了你的皮!”?
莉丝直起身,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的血迹,苍白的指尖在黑色布料上留下蜿蜒的红痕。她抬眼时,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理会福斯的咆哮,只是淡淡地说:“那只召唤兽的钱,我就免了。”?
“免了?”福斯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炸了起来,他指着地上的狼藉尖叫,“你搞砸了我的密室,炸穿了我的屋顶,还让那两个丫头片子带着证据跑了,现在跟我谈钱?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莉丝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杀气瞬间凝固了空气。书架上残留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你说什么?我们的契约只是提供给你的情报,阻止这两个小鬼都是你临时附加的。”?
那眼神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福斯被看得后颈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到了嘴边的狠话像被冻住的冰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他突然想起那些关于“银针女仆”的传闻,据说她们从不接受还价,更不接受赖账。?
“没有人能欠我们钱。”莉丝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千斤重压,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之前说好的酬劳,一分都不能少。”?
福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莉丝眼中毫不掩饰的狠戾,后背沁出的冷汗浸透了丝绸衬衫。他咬了咬牙,指节捏得发白,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妥协:“我……我给,我这就去取金票。”?
莉丝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墙壁的窟窿边。秋风卷着几片焦黑的木屑从她耳边掠过,院外的老槐树在月光下伸出扭曲的枝丫,像无数只抓向天空的手。她望着远处城市轮廓线上跳动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银针。
两名和她同样穿着的女仆出现在她身边。
“莉丝大人!”
莉丝摆摆手“没事的,休息会儿就好。”随即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最后就只能赚到这些钱了,孤儿院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而另一边,宁马修正拼尽全力在夜色中狂奔。风元素在它周身形成的淡青色气流越来越稀薄,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只能勉强托着它的身体。冰面早已消失在身后的巷子里,每一下的扭动,都能感觉到伤口被地面摩擦的剧痛。深蓝色的血液滴在地上,顺着石板的纹路蜿蜒流淌,像一条正在干涸的小溪。?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巷道像被揉皱的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叶叶莉的银灰色长发垂落在它脖颈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爱雅的红色卷发时不时扫过它的伤口,激起一阵刺痛。两个女孩软绵绵的身体压得他蛇身生疼,却也成了支撑它跑下去的最后执念,不能让她们死在这里。?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炸开一片暖黄的光晕,像黑暗中的希望。那是城市的闹事街口,虽然店铺早已拉下厚重的木门,门廊下的魔法路灯却依旧亮着,在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将黑暗切割成一块一块。街心的喷泉早已停了水,池底积着落叶,像只盛满枯叶的铜盆。?
看到街口的那一刻,宁马修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最后一丝力气也从伤口处流失殆尽。他踉跄了几下,再也爬不动,背上的两女现在就像五指山一样压的它动弹不得。?
三个身影在路灯下叠成一团。宁马修趴在最下面,坚硬的石板硌得它生疼,却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像个破风箱般呼哧作响,视线渐渐被黑暗吞噬。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伤口快速流逝,身上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像蒙了层灰的蓝宝石。?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着被路灯染成橘黄色的夜空。云层厚重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巷口的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叹息。只希望夜晚巡逻的城卫兵能刚好路过,他们腰间的铜铃能穿透这浓稠的夜色。?
如果这次能得救……宁马修的意识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明灭不定。他看着叶叶莉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又瞥了眼爱雅微微起伏的胸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我以后就信神。?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闪过,眼皮就重得像焊死了一样。金色的瞳孔缓缓闭上,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将两个女孩护在怀里,任由黑暗像潮水般将它们吞没。?
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晕开一圈圈模糊的光斑。远处隐约传来城卫兵的脚步声和铜铃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在另一个世界响起。三个渺小的身影蜷缩在街口,被月光镀上一层薄薄的银霜,他们的命运,正悬在这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上,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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