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时微准时到达太医院考核场门外。
今日人数倒比昨日少了不少,晋级的只有二十五人,但压力仍是不小,毕竟最终只有三个人能进太医院,能到这一关的,都是人中翘楚。
刚进场,宋时微就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昨天林副院长因为医治皇后娘娘不当,被太子革职打入大牢了……”
“听说了,不仅是林副院长,他的父族,母族,妻族皆因此丧命啊……”
众人小声交谈:“为何会这样,仅仅是因为医治不当?”
“对啊,上面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猜的准?”
太子……因治疗不当……而夷其三族……
这几个字眼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宋时微的脑海里,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可能是无辜的人。
宋时微现在算是见识到褚煜的可怕之处,之前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实际见过。宋时微眸底闪过恐惧,浑身战栗,头皮发麻。怪不得书中写太子暴戾,不是没有原因的。
温抒在一旁悄悄搂住宋时微的肩膀,轻生安慰她:“别怕,‘贵人’都是这样,今后我们小心行事就好了。”
宋时微神情一顿,她轻松一笑:“我不怕,倒是温姐姐你……”
宋时微看着温抒发抖的肩膀,打趣她。
严肃的情绪被打破,温抒一下笑了出来:“妹子,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宋时微笑容敛去,怕吗?是怕的。
但宋时微的害怕不是只来源于褚煜,是整个社会。这就是古人的生活不是吗?腥风血雨,朝堂如战场,没准原书男主比褚煜还狠,这都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在场的二十五人中,有很多怕死的,有很多怕犯错误而连累三族的。都纷纷怯了场。
“伴君如伴虎啊!”其中有一个人抱拳对着众人一一打招呼:“诸位,我不想连累其家人,今日考试我就先退出了,祝大家好运。”
那人扭头就走了,其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兄弟,等等我,我也走。”
“……”
一连陆陆续续都走了,在场的包括宋时微和温抒就剩下了十个人,走了十五个人。
这下,她们的竞争压力一下就小了好多。如果说宋时微是因为褚煜才考的太医院,那么温抒是因为什么?而且还锲而不舍的考了两年。
“温姐姐……”,她转头看向温抒:“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考太医院?”
“来都来了,昨日都考了一天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温抒抿了抿唇:“如果是这样,我才真是被我爹看不起。”
“对啊,来都来了,就考考试试呗,证明一下自己。”
人少了之后,俊秀小生一眼就能看到她们俩,在这偷听了好一会她们谈话。
温抒白了他一眼:“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未及,燕绥之与几位资深太医走上高台。他们安静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台上的院长们。
正殿内早已摆好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都坐着一位面色憔悴的病人。
院正大人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名册,见人来齐了,一旁的中年医官沉声道:“今日第一场考核,脉诊。每人限时一炷香,诊断出病症、病因,再写下治疗药方,若有一项出错,即刻淘汰。”
话音刚落,考生们立刻分散到各张桌子前。宋时微被分到第六个位置,对面的老妇人咳嗽着开口:“姑娘,我这心口疼了半个月,夜里总喘不上气,吃了药也不管用。”
宋时微指尖搭在老妇人腕上,细细感受着脉象:脉细而弱,还带着几分急促,再看老妇人眼底的青黑,心里已有了数。她刚要开口,忽然瞥见老妇人袖口露出一点青色,像是沾染了什么东西。
“老夫人,您最近是不是常喝参汤?”宋时微轻声问。
老妇人愣了愣,点头道:“是啊,我儿子说我身子弱,天天给我炖参汤补着。”
宋时微心里了然,提笔在纸上写下:“病症:胸痹。病因:虚不受补,过量服用人参导致气血壅滞。药方:丹参饮加麦冬、五味子,忌人参、鹿茸等温补之品。”
一炷香刚燃尽,燕绥之起身巡场。当看到宋时微的药方时,他顿了顿,面上略带笑意,温声问道:“宋姑娘,你如何断定她是虚不受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