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真敢要张嘴就是一百，李海军笑笑道：“四毛子，不去饭店讹人？改在街上碰瓷了？”
“你是？青哥的朋友？”
四毛子终于认出李海军，连忙道：“你可别告诉青哥，他真会打断我的腿！”
看得出来四毛子是真怕小青，估计小青没少收拾他。
“你小子就不能干点正事？”
李海军说完就有些后悔，看来又是“好人为师”之心在作怪。
其实人都有这样的心理，看到怂人搂不住火，李海军也不例外。
“哥，我也没办法，如果有个工作，谁在街上瞎混啊！”
四毛子说得挺诚恳，李海军想想从前的自己好像也没比他强多少。
于是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塞到四毛子手里，“快过年了，别出来嘚瑟了，这几天消停点吧！”
“哥，这多不好意思，我四毛子无功不受禄。”
李海军差点笑出声，这家伙居然还知道无功不受禄也是人才。
“给你的你就拿着，好好消停过个年，年后再想想找个事干。”
李海军这么对四毛子，其实就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可不是什么圣母心爆发。
四毛子千万先得走，李海军也没觉得没意思便回了招待所。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围在招待所门前，凑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两人在吵架。
地上倒着两辆自行车，看样应该是由“车祸”引起的“战争。”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瘦矮的胖，瘦的好像竹竿胖得好像的缸，站在一起很是滑稽。
就听那瘦高个的骂道：“就你长得和豆杵子似的，还他玛的骑个自行车，瞎蒙糊你就不能看着点人？”
矮胖子的也不让份儿尖着嗓子喊道“你看你瘦得和个刀楞似的，你往自行车一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猴骑骆驼呢？”
豆杵子是黑线姬鼠，刀愣就是螳螂，都是东北方言。
两人相骂几句，瘦高个上前几步就要动手，矮胖子也不示弱抽出了“链锁”准备还击。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外有人喊，“都为我消停了，跑到这来闹事。”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原来是包所长带着几个民警，不用问肯定是有人报警了。
看到警察来了，两人都老实了，矮胖子也收起了连锁。
“你俩咋回事？”
包所长黑着脸问，矮胖子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事情和李海军想的一样，因为“车祸”引发了头角。
被包所长教训了一顿之后，两人握了握手事情就算了结了。
等众人散去，李海军这才上前和包所长打招呼。
客气了几句之后，李海军问他在忙啥？
“他玛的，我老丈人你也见过就是郭厂长，前一段时间被偷了。”
所长的老丈人被偷了？
细问才知道，原来郭厂长前天在旧货市场淘了本清代的古书，坐公交回家的路子被小偷给偷了。
“这事儿还不容易？你直接找贼头啊？”
在80年代小偷分很多种，偷公交卡叫吃“胶皮”偷火车叫“蹬大轮”，每条线都有个贼头。
据说，小偷们偷完东西都会上交给贼头，一般都要等上三天，没人找上门才会分赃。
再者“古书”这玩意在小偷眼里和擦屁股纸没区别，不可能找不回来啊？
“我刚到市里，还不是很熟，找了几个同志都说让我等信。”
包所长有些懊恼，看样子应该是后悔调到城里了。
在小县他就是“武都头”的存在，一呼百应谁敢不给面子？
“这事，你别急，我给你想想办法。”
包所长闻言也没当回事，在他看来李海军也就是说说。
于是他岔开话题，说李海军来市里干啥？又张罗着要请他喝酒。
李海军都拒绝了，说是明天上课“演讲”有些紧张得好好休息之类的。
包所长走了，李海军也没回招待所，而是去了光头老板的饭店。
李海军是想问问光头老板怎么能找到小青，可一进饭店他就看到包房门开着小青、小红、傻彪等人都在。
见是李海军，小青立刻起身将他让到主位坐下。
闲聊几句之后，李海军便把郭厂长丢书的事说了。
“这事好办，你等着。”
小青转头对“二鬼子”说了几句什么“二鬼子”答应着起身走了。
李海军知道江湖人找江湖人，比警察找江湖人要容易得多。
“二鬼子”出去大概有半个小时，带着“四毛子”回来了。
见李海军也在“四毛子”抓耳挠腮，显得极不自然。
“事你知道了？几天能办好？”
小青倒了杯白酒示意“四毛子”坐下说话。
“这事我知道是谁干的，是外地来的一对兄弟大民、二民。”
四毛子没敢坐依旧是站着，看得出来他是真怕小青。
小青再次发话“四毛子”才能欠着身子半个屁股坐下，1那拘谨的模样就像刚过门的小媳妇。
“啥时候能找到？”小青问。
“我已经让‘二埋汰’去了，他和大民、二民是亲戚。”
四毛子说，大民、二民是从省里过来找“二埋汰”玩的，本来没想干活，可那在公交车上见郭厂长紧紧捂着公文包以是遇到大活了，得手才发是几本破书。
前天喝酒时，大民、二民当笑话讲说给了“四毛子”等人。
“应该不能，老荣行有规矩，到手的东西都会放一段时间。”
“老荣”就是小偷，小偷在东北黑话叫“老荣”，就像京城那边称“佛爷”一样。
“四毛子”这次没扒瞎，大概过十几分钟“二埋汰”送来了几本旧书。
李海军接过来简单翻了一下，原来是一套清刻版船山先生的《张子正蒙注》。
船山先生姓王名夫之，字而农字姜斋，因别号船山，后世多称其为船山先生，是清代的一位大儒。
“军哥，青哥，大民、二民说了，到就这些他们动过。”
李海军点点头，说是先这样，他问问失主再说。
四毛子说了几句好听的，这才带着“二埋汰”走了。
李海军见吃喝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抢着把账结了。
小青把他豪顿埋怨，李海军将书揣在怀里，对小青说道：“走，我带你见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