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生铁，嘶哑、狂暴、带着一种焚毁理智的纯粹愤怒！剑压降临的瞬间，整个观云坪如同被投入了万年冰窟！前一秒还喧嚣沸腾的空气骤然凝固、冻结！修为稍低的弟子更是如堕泥沼，连呼吸都为之一窒！一道百丈长的、凝练到极致的惨白剑气，撕裂长空，带着斩断空间、灭绝生机的恐怖意志，当头罩下！
目标只有一个——李苟淡！
“执法长老！剑疯子长老！”“天啊！是风长老！他怎么来了？！”“完了完了！李苟淡死定了！风长老最恨这些歪门邪道！”
惊呼声带着极致的恐惧炸开！所有弟子如同受惊的鹌鹑，拼命向后退去，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剑疯子风无涯，天衍阁执法长老之首，以剑为痴，以杀伐护道为己任，性情暴烈如同地火！他信奉的剑道至简至暴，容不得半点“奇技淫巧”！李苟淡那颠覆性的、冰冷的御剑方式，在他眼中无异于亵渎剑之真意！
看台上的青岚真人脸色瞬间惨白！他修为虽高，但也只是元婴初期，如何挡得住这位化神中期、以杀伐闻名的剑疯子含怒一击？！他下意识地想喊“住手”，但喉咙被那恐怖的剑意锁定，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瑶光反应最快！她猛地起身，月白法袍无风自动，一轮清冷如月的巨大法印瞬间在身前凝聚！“玄月护！”她娇叱一声，法印迎风暴涨，试图阻挡那道惨白剑气！然而，她那足以傲视同辈的元婴期修为，在风无涯盛怒的裂空斩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轰！！！玄月法印仅仅支撑了半息，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碎裂！残余的恐怖剑压余波，将苏瑶光震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俏脸一片煞白！化神之威，恐怖如斯！她挡住的一丝空隙，已是极限！
惨白剑气，破开阻碍，速度不减，带着死亡的气息，距离李苟淡头顶已不足十丈！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面对这足以将他轰杀成渣的化神一击，李苟淡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绝望闭目。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瞳孔深处，骤然亮起如同超级计算机全速运转的冰冷数据流！
死亡的阴影与那惨白剑气一同降临！时间仿佛被拉长、冻结。观云坪上，数百弟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止了。青岚真人脸色惨白，徒劳地伸出手。苏瑶光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清亮的眸中第一次染上惊惶——她挡不住！化神之怒，绝非元婴可挡！
就在那撕裂空间的惨白剑气距离李苟淡头顶不足三丈，狂暴的剑压几乎要将他渺小的身形碾成齑粉的刹那！
李苟淡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没有悲壮的嘶吼。他只是左脚极其自然地、如同饭后散步般，朝着身侧石台边缘一块微微凸起的、不足半尺高的风化岩石，轻轻踏下！同时，那柄刚刚完成历史性飞行的玄铁飞剑，被他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到毫巅的角度，斜斜向后一插！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数学美感。
咔嚓！轰隆！！！坚硬的、刻画着防护阵纹的青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撕裂、粉碎！一个深达丈许、直径超过三丈的恐怖剑坑瞬间成型！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烟尘冲天而起！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锐利的剑罡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横扫而出！
“啊！”“救命！”“快躲！”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靠近爆炸中心的几十名弟子虽有护身法器，仍被震得东倒西歪，吐血不止！现场一片狼藉！
当烟尘稍散。所有人，包括暴怒出手的剑疯子风无涯，都死死盯着那爆炸的中心点。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只有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身影，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他左脚稳稳地踏在岩石上，右脚悬空，身体微微倾斜，保持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被风吹拂的杨柳般的姿态。那柄玄铁飞剑牢牢地插在身后石缝中，剑身微微弯曲，如同一个稳固的支点。他身上那件灰色布衣纤尘不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增加。对比周围被摧毁的地面和哀嚎的人群，他简直像是在另一个时空维度！
“嘶！！！”死寂过后，是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如同成百上千条蛇同时吸气！“没…没死？！”“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风长老含怒一击啊！”“他是怎么躲开的？！我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撞大运！绝对是撞大运了！”
苏瑶光捂着小腹，俏脸煞白，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但那双冰冷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死死锁定着李苟淡脚下的岩石和他用以借力的飞剑支点！脑海中疯狂回放着那零点几秒内的每一个细节：“踩踏点…受力分析…反冲矢量…剑身弹性形变储能…姿态调整…精确计算空间裂缝的边缘湍流扰动区？”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名词在她意识中炸开，构建出一个逻辑严密到恐怖的力学模型！这绝不是运气！这是…计算！对物理规则极限状态下的精确计算和应用！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份纯粹的求知欲，甚至暂时压过了伤势和对化神威压的恐惧。
看台一角，《修真时报》主编百晓生激动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留影玉简几乎被他捏碎！“记下来！全记下来！爆炸中心！毫发无伤！完美闪避！标题就叫——‘化神剑下跳舞的男人！杂役弟子教你如何用一块石头活命！’爆！绝对爆款头条！”他已经看到灵石像山洪一样朝他涌来了。
“嗯？”半空中，风无涯那狂暴狰狞的老脸也凝固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李苟淡，仿佛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的存在。“小虫子…运气不错？”他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疑问。
李苟淡缓缓收回左脚，站直身体，顺手将那柄承担了巨大冲击力的玄铁飞剑拔了出来。他平静地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看向空中那位煞气冲天的执法长老。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没什么表情的淡定。
“风长老，”李苟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和残余的剑啸嗡鸣，“您的‘裂空斩’，威力很大，破坏半径符合预期，能量利用效率约为38.7%，冲击波衰减系数K=1.15，在化神初期攻击术法中属于中上水准。”
风无涯：“？？？”众弟子：“……”苏瑶光：“！！！”青岚真人：“……”缩在人群后的金算盘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暴戾的杀气再次在风无涯眼中凝聚！“找死！！”他怒吼一声，周身剑气再次狂涌！方圆百丈内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是，”李苟淡的声音依旧平稳，“您的灵力矢量控制存在明显缺陷。”
风无涯抬手的动作猛地一滞！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灵力…矢量控制？缺陷？他纵横修真界数百年，砍人无数，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词！“胡言乱语！放屁！”他咆哮着，但那只凝聚着恐怖剑气的右手，却诡异地停在半空。
李苟淡毫不在意：“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和空气阻力模型估算，您刚才那一剑，出剑初始角度偏差约3.5度，灵力核心爆发点相对于剑尖理想位置偏移了7.8厘米。导致剑气能量在传输过程中产生了不必要的涡旋损耗，增大了横向扩散幅度约15%，有效纵向杀伤力下降了约7.3%。”
他顿了顿，在风无涯呆滞的目光中，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沾染着灰尘的空气中，快速而清晰地凌空划动起来！淡金色的灵力丝线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精密的绘图笔，瞬间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形、受力箭头、矢量分解示意图！一道清晰的抛物线代表着裂空斩的理想轨迹。另一道略微偏离、带着明显扩散波纹和涡旋符号的轨迹，代表着实际劈落的剑气。箭头标注着角度偏差值：Δθ≈3.5。中心点偏移标注：Δd=0.078m。损耗标注：能量损耗率η≈8.2%。杀伤力衰减标注：ΔP≈-7.3%。
“同时，”李苟淡的声音如同精准的仪器在报数，手指划过代表扩散波纹的区域，“您未能有效利用高速剑压造成的局部低压区。这部分真空吸力，本可二次加速剑气核心，提升至少12%的贯穿力，并压缩冲击波范围，减少33%的无谓破坏。可惜，被浪费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苟淡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嗓音，和他指尖划动灵力线条发出的细微“嘶嘶”声。所有人都石化了。苏瑶光忘记了呼吸，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悬浮于空气中的、由纯粹灵力勾勒出的“剑招分析图谱”上。那些冰冷的符号、精确的数字、清晰的箭头…粗暴地撕碎了传统剑诀那层神秘模糊的面纱，将一种恐怖的、可量化的、赤裸裸的“剑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青岚真人嘴巴张大，山羊胡子剧烈颤抖，眼神涣散。
金算盘张大了嘴，手里的金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都恍然未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量化！标准化！可复制性！这…这哪里是剑诀分析…这他妈是价值连城的《裂空斩优化版本说明书》啊！风长老！您倒是砍下去啊！砍下去就失传了！咱们可以合作出书啊！《化神剑招精修指南（科学拆解版）》，定价…不，无价！绝对无价！！”他甚至已经下意识开始在脑海里盘算起分成比例了。
半空中，剑疯子风无涯那狂暴狰狞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李苟淡面前那悬浮着的、由淡金色线条构成的、清晰无比的“错误分析图”。那刺眼的3.5！那扎眼的0.078m！那该死的-7.3%！还有旁边那个代表浪费的、巨大的真空吸力未利用标注框！
滔天的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暴戾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收敛。风无涯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半空。他那张满是刀疤、凶神恶煞的老脸上，表情极其精彩地变换着，最终定格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粹到极致的求知困惑！
“你…你…”风无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猛地从自己那件破旧袍袖里，掏出了一本…皱巴巴、边缘卷起、甚至沾着几点黑色油污的小册子！册子封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狂草大字：《裂空斩心得（暂定）》。他又掏出了一支秃了毛、笔杆开裂的符笔！
在全场下巴碎裂的无声伴奏中，这位化神期的剑道巨擘，降落下来，不顾满地狼藉和众人惊恐的目光，凑到李苟淡面前，指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灵力轨迹图，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急切和不确定：“小…小子！那个…那个角度偏差…3.5度…是怎么算出来的？！还有这个偏移…7.8厘米？你…你再画一遍！仔细点！慢点画！还有那个…真空…真空吸力怎么利用？怎么加速剑气核心？画！快给老子画清楚！！”他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用那支秃毛符笔，在自己皱巴巴的小册子上飞快地、歪歪扭扭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灵力矢量…核心爆发点…涡旋损耗…真空二次加速…”
青岚真人眼前一黑，靠在了旁边同样石化的弟子身上。苏瑶光无意识地捂住了嘴，冰山美人的外壳在这一刻裂痕遍布。躲在远处的金算盘，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死死盯着风长老手里那本破册子：“风长老！心得！心得别写纸上啊！容易丢！咱们可以合作出精装玉简版！带全息投影动态讲解！内部价！内部价您看怎么样？！”
李苟淡看着眼前如同换了个人、求知若渴甚至有点手忙脚乱的剑疯子，那张万年淡漠的脸上，眉头终于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他内心深处的吐槽役灵魂在无声呐喊：‘目标达成：生存第一（苟住√）。’‘但…’‘新的麻烦：被动卷入化神期剑道优化项目（被迫卷√）。’‘能量消耗：预计上升17.3%。’‘结论：亏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准备随手再画个详细点的矢量分析图打发掉这个麻烦的“学生”，怀中那块便携式灵脑（初代原型机）却突然无声地震动起来，幽蓝色的光芒急促闪烁。
李苟淡动作一顿，掏出灵脑。玉板上浮现的不是复杂的公式，而是来自玄机门掌门算天道人的紧急传讯符文，只有两个用了加粗加大灵力字体、并且还在疯狂抖动的字：
“苟淡！！！”“速回！！！”“苟不住了！！！”
紧接着，第二条更简短的讯息如同注脚般弹出：“丹房…炸了！！！”
李苟淡：“……”他默默收起了指向空气中轨迹图的手指。
看来，新的“实验事故”和“被动卷王”征程，已经在玄机门热烈地等待着他了。空气动力学飞剑优化项目，恐怕要暂时搁置。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开始计算从演武峰最快返回玄机门炼丹房的最优三维路径和所需灵力消耗模型。
就在他准备激活脚下飞剑的瞬间，一只白皙如玉、带着微微凉意的手，轻轻按在了他握着灵脑的手腕上。
李苟淡抬眸。苏瑶光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前一步之遥。她嘴角的血迹已被拭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如同蕴藏着星辰的寒潭，紧紧锁住他，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有震惊，有不解，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破冰而出的、极其纯粹的探询与…渴望。
“李…李道友，”她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清冷依旧，却少了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此间事了，可否…借一步说话？”她的目光扫过他指尖残留的灵力微光，扫过那悬浮的轨迹图，最后落在那块闪烁着“丹房炸了”讯息的灵脑玉板上，“关于…那‘真空吸力二次加速’之论…以及，”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道友所言的‘科学修仙’…瑶光…愿闻其详。”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