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堂的成员们如同最高效的清洁工，迅速地清理着赌场里的狼藉。
那些被打断手脚的意大利人，像一袋袋垃圾被拖了出去，扔在了赌场门口的大街上。
那个还在地上哀嚎的烂赌鬼老六，也被阿虎一脚踹晕，拖到后巷自生自灭。
很快，整个赌场大厅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萧辰和那个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的少女。
阿虎带着几个手下，恭敬地站在萧辰身后，等待着新的指令。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瞟向那个少女。
刚才在混乱中，他们没有仔细看，现在静下来才注意到，这个少女竟生得如此美丽。
她虽然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衫，身材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单薄，但那都无法掩盖她天生的丽质。
她的皮肤是那种细腻而白皙的象牙色，在赌场昏暗的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像一汪清冷的秋水，又像两颗璀璨的黑曜石，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疏离。
刚才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意大利人，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萧辰，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好奇。
萧辰也在看着她，他从这个少女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影子——那种在绝境中依旧不肯低下头颅的倔强。
像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雪莲，清冷、孤傲，却又顽强。
“你没事吧。”
萧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褪去了刚才的冰冷与杀伐，恢复了一丝平和。
少女摇了摇头，她缓缓走到萧辰面前，然后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的动作标准而优雅，带着一种旧式大家闺秀才有的礼仪。
“谢谢您，救了我。”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清冷悦耳，像山涧里流淌的清泉。
“我叫慕清婉。”
慕清婉，一个很美的名字。
萧辰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慕清婉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被拖出去的所谓“父亲”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与决绝。
“我没有家了，也没有父亲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萧辰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所掩藏的巨大悲伤。
“我的命是您救的。”
慕清婉再次看向萧辰，她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人了，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女仆，洗衣做饭的下人，也绝无怨言，只求您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她的话让旁边的阿虎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高冷的少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下半生都托付给了萧辰。
萧辰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慕清婉，他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决心——她不是在开玩笑。
一个被亲生父亲当成货物卖掉的少女，对这个世界恐怕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抓住眼前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唯一的选择。
收留她吗？
萧辰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现在刚刚接手黑蝠帮，正是用人之际，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能做什么呢？
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需要他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妹妹，再多一个她无疑会增加更多的负担和风险。
似乎是看出了萧辰的犹豫，慕清婉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没有再乞求，她只是挺直了脊梁，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宣判。
那份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任何人摇尾乞怜，哪怕是她的救命恩人。
萧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在前世，他不也是这样一个人吗？
孤独、骄傲，从不肯向命运低头。
或许，他应该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会做什么？”萧辰问道。
慕清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低头想了想，然后轻声说道：
“我父亲……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我从小跟着他，读过一些书，会写字，也会算术。”
会写字？会算术？
萧辰的眼睛亮了。
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在唐人街这种底层社会，一个识文断字、还会算术的华人女性，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黑蝠帮的那些账本，他刚才翻过，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字和乱七八糟的账目，看得他头都大了。
他正缺一个能帮他管理这些东西的人，而眼前的慕清婉，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很好。”
萧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很淡，却足以让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当谁的女仆，你来当我龙堂的大管家，负责管理我们所有的财务和内部事务。”
这个决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慕清婉自己。
她张了张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我吗？可是，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
“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萧辰打断了她。
“我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你敢不敢接？”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慕清婉，那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考验。
慕清婉看着萧辰那双深邃的眼睛，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心中的那点不安和惶恐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人需要、被人认可的感觉。
她那颗已经冰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再次深深地向萧辰鞠了一躬，但这一次，她的腰杆挺得笔直。
“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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