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几乎失去理智的爱尔兰男人。
他没有立刻安抚他,也没有立刻下达任何命令。
他只是静静地等费根将所有的情报都汇报完毕,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孙先生。
“孙先生,你怎么看。”
孙先生沉吟了片刻,花白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老大,依老朽之见,此事确实棘手。”
“那个‘疯狗’莫兰在北区是出了名的滚刀肉,行事毫无底线。”
“我们现在首要的大敌依旧是南区的莫雷蒂家族,不宜在这个时候再与北区的爱尔兰人全面开战,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而且,帕特里克还在他们手上,我们投鼠忌器。”
“所以,我以为,我们还是应该以谈判为主,先礼后兵。”
“我们可以派人去和莫兰接触,许诺分给他一部分‘烈焰龙舌兰’的代理权,换取帕特里克的平安归来。”
“只要人回来了,我们是打是和,主动权就重新回到了我们的手上。”
他的这番分析老成持重,合情合理。
几乎是任何一个帮派首领,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会做出的最稳妥的选择。
就连旁边怒火中烧的费根,在听完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带人去跟莫兰拼命,但也明白侄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能用一些利益换回侄子的安全,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萧辰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
萧辰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费根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
“费根。”
“是,老大。”
“帕特里克不仅是你的侄子,他也是我们龙堂的兄弟,对吗?”
费根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看着萧辰那双深邃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老大!”
“很好。”
萧辰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之意。
“我龙堂,自成立之日起,就立下过规矩。”
“我们要保护的,不仅是唐人街的商家,更是我们自己的每一个兄弟!”
“今天,有人动了我们的兄弟,还指着我们的鼻子,让我们跪下磕头。”
“如果我们退了,那我们龙堂还有何颜面立足于这芝加哥?”
“我们那些刚刚才挺起腰杆的华人同胞,又会怎么看我们?”
“我们那些刚刚才对我们献上忠诚的爱尔兰兄弟,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我们龙堂,不过是一群只敢在唐人街里横的软骨头!”
“他们会觉得,我们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一句可笑的空话!”
“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信和秩序,将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孙先生的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
他只考虑到了利益的得失,却忽略了一个帮派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心和尊严!
费根的眼中则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但他这次的怒火中,还多了一丝名为“感动”和“归属感”的东西。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仅要打。”
萧辰的声音斩钉截铁。
“而且,要大打,特打!”
“我们要用最残暴、最血腥的方式,来回应这次挑衅!”
“我要让整个芝加哥的地下世界都看清楚!”
“我龙堂的兄弟,哪怕只是掉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敌人用百倍的鲜血来偿还!”
“犯我龙堂者,虽远必诛!”
这最后八个字,他说得掷地有声。
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
“老大!”
费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单膝跪地,对着萧辰行了一个古老的爱尔兰骑士礼。
“我费根·奥康奈尔,愿为您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门外那几个负责守卫的爱尔兰卫队成员,在听到里面的对话后,也都激动地单膝跪地,发出了同样的誓言。
孙先生和陈万雄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折服”的情绪。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龙堂才真正地拥有了它的“魂”。
“好了,都起来吧。”
萧辰示意费根起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费根,你立刻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给那个‘疯狗’莫兰传我的话。”
“告诉他。”
“我给他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内,如果帕特里克少了一根头发,我萧辰会亲率大军踏平他的林肯公园,将他和他手下所有的人都剁碎了,扔进密歇根湖里喂鱼!”
“另外,告诉他,我不要他磕头谢罪。”
“我要他在三天之后,亲自将帕特里克完好无损地送到我们唐人街的街口。”
“然后跪在那里,直到我满意为止。”
萧辰的这番话,比莫兰的还要狂妄百倍,还要嚣张百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回应了,这是在向整个北区的爱尔兰帮派下达最后通牒!
费根听得热血沸腾。
“是!老大!我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萧辰叫住了他。
“传完话之后,你立刻将我们那五十名‘爱尔兰卫队’的兄弟都秘密集结起来,进行最高强度的临战训练。”
“三天之后,如果那个疯狗没有照做,你们就是踏平林肯公园的先锋!”
费根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明白了——萧辰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对方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是留给他自己备战用的!
他根本就没打算谈判,从一开始,就只想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是!老大!”
费根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嗜血的光芒。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
北区,林肯公园。
“疯狗”莫兰的总部,一个由废弃啤酒厂改造而成的巨大巢穴里。
莫兰正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喝着劣质的威士忌,听着手下“铁锤”带回来的消息。
当他听到费根的侄子已经被成功绑回来时,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干得好!铁锤!”
“我就说,那些华人都是一群软蛋!”
“还有那个费根,一个瘸了腿的废物,也敢在我的地盘上抢生意!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大!不好了!龙堂的人派信使来了!”
“哦?”
莫兰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这么快,就来求饶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龙堂的爱尔兰裔成员被带了进来。
他虽然被数十名持枪的暴徒包围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只是将萧辰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完时,整个啤酒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足足过了十几秒。
“哈哈哈哈哈哈!”
莫兰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听到了什么?让我去唐人街跪下?”
“那个华人小子,是喝多了假酒,把脑子给烧坏了吗?”
他笑够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他走到那个信使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大——三天?我一天都等不了!”
“明天晚上,如果我看不到他跪在我的面前,我就把他那个手下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像扔垃圾一样将那个信使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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