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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你了,我的婉婉”

月光下男人漏出的侧脸宛若地狱修罗来到人间。

男人步步逼近,来不及多想云婉直接转身进入身侧的树林。

“婉婉,你躲不掉的。”

长剑的锐响紧随其后,云婉下意识侧身翻滚,剑刃擦着她的腰侧掠过,带起的劲风割破了粗布衣裳。

还没等她爬起身,脚踝却被藤蔓缠住,男人的剑尖已经抵在她小腿前。

“噗嗤”,冰冷的金属没入皮肉半寸。

“婉婉,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身后男人收回剑,注视云婉背影,像是看一只待宰羔羊。

顾不上小腿火辣辣的疼,男人的脚步声总在身后三丈远的地方响起,不疾不徐。

不敢停,她不能落在男人手里。

她看见前方有片灌木丛遮盖的洞穴,阿爹带自己采药时发现的,普通人很难发现。

正要钻进去藏身,脚下突然被一截横生的树桩绊住,重重摔在地上。

额头被冒出的石头磕破,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小腿上的伤口被拉扯得更狠,血汩汩地往外冒。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婉向前爬行,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

终是在脚步声到来之前爬进山洞,脚步停在洞口良久。

“咚!咚!咚!”云婉的心跳在山洞中回响。

不知过去多久,脚步声总算消失,云婉长出一口气,身体脱力,滑坐在地上。

挣扎的爬出山洞时,天光已然大亮,新一批的落叶将一切痕迹掩埋。

云婉起身,身后忽的响起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婉婉,你跑不掉的”

寒光闪过,云婉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男人拔出长剑,用她的血在眉心画了个诡异的符文。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一半是神,一半是魔。

再次睁眼时,云婉胸前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一年前刚跌进这个世界,浑身是泥的躺在村口。

是阿爹背着她回家,阿娘用温水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污垢,弟弟虎子怯生生地递来半块啃剩的麦饼,奶声奶气地说:“阿姐,吃。”

村口的王大娘总爱叉着腰在晒谷场骂:“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捡个赔钱货回来!”可每次云婉经过她家院门,总能“恰好”看到窗台上放着一小捧炒栗子,油亮油亮的,还带着余温。

村长爷爷更是隔三差五就往她手里塞东西,有时是两个野鸡蛋,有时是一把炒花生,总说:“女娃太瘦了,风一吹就倒,得好好补补。”

眼前景象逐渐扭曲,虎子扭曲的小身体,阿爹胸前的血窟窿,阿娘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似是怎么也擦不掉。

“住手”云婉胸腔剧烈起伏。

无边的悲伤与愧疚交织,让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你醒了?异世之魂,有点意思。”一道男声从身边响起。

“你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云婉从床上坐起,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眼前之人墨发玄袍,双眼细长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漫不经心地抬眼:“这样质问自己的救命恩人怕是不妥吧?”

“你救了我?”云婉抬头看向他。

男人斜晲了云婉一眼开口,“程浩仙君,中洲凌霄仙尊座下弟子,哦!和你一样,也是个异世之人呢。”他指尖轻点,空中浮现程浩的虚影。

云婉抬眼看向眼前之人,程浩,那是她来自异世的爱人。

那时她刚穿进这里一个月,程浩风尘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时的她对过去一片茫然,除去一个模糊的人影和淡淡的桂花香之外,再无其他。

云婉怎么也不肯信他,直到那日腥气冲天的利爪挥过来时,程浩像块巨石般挡在她身前。

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满是鲜血却为她拭泪的双手,仿佛近在眼前。

“等我回来。”他去无极宗那天村口桃花开的正盛,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直到,他一月前回信说接自己。

她记得那是十五,她以为两人从此就像那天的月亮一般圆满。

可迎接她的却是,染血的剑尖。

“婉婉,你是我此生唯一牵绊,杀了你,我才能成仙。”

“婉婉,你不是爱我吗,助我修炼,你该感到荣幸啊”

程浩长剑滴血,那些疼爱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也曾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角,祈求他停手。

有什么用呢?荣幸!哈哈!

往日的甜蜜在现在看来更像是笑话。

思绪拉回,云婉掩下眸中情绪“即是仙尊座下为何对我清溪村下此毒手。”

“你以为何为仙尊?仙魔大战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将我魔族逼退至此,这地界常年冰雪覆盖,灵气匮乏,仙门又以除魔卫道的名义,杀我族类,为压制我们,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男子收起调笑的表情,眸色森然。

抬手挥散空中虚影,猛地看向云婉“清溪村在我魔族界内,这!便是理由。”

“况且,我们这为程浩仙君还要用你证道呢!”男子忽然笑了,眼神里全是戏谑。

“要斩断前尘,你和你相关的人,怎么能活着。”

观察到云婉一寸寸碎裂的表情,男人满意一笑。

“不如你与我做个交易,我助你踏入仙途给你机会报灭村之仇,而你只需要在仙门攒够威望站稳脚跟,促成仙门与我们魔族和谈,事成之后我来帮你回家。”男子将一本暗纹封皮的书推到云婉面前。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婉警惕的看向眼前之人。

“凭你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我,除了我,没人能够帮你。”

“他为证道,可以屠村,知道你活着,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嘛?”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丝丝蛊惑“而且我只想和谈,战争带来的血债魔族早就受够了。”

“成交”云婉拿过男子手中的功法。

“中洲无极宗,三年为期,等你好消息!”说罢男子消失在原地。

云婉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丢到了西洲的荒山上,她看向中洲的方向,手中的功法被攥的皱起数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