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出，青霜剑划破长空，带起一道淡蓝色的弧光，那光芒里再无半分犹豫，只有斩断虚妄的决绝。
程浩显然没料到她在幻境中还能保持如此清晰的判断，仓促间回剑格挡，两剑相撞的刹那，云婉手腕翻转，青霜剑贴着他的剑身滑下，剑脊狠狠磕在他的脉门上。
“装得再像，也成不了真”云婉借力旋身，避开程浩横劈的剑刃，同时反手一剑刺向他心口。
与此同时，萧淮眼中完全是另一幅场景。
少女望着血流成河的村庄撕心裂肺的哭喊，程浩抓着少女的胳膊，挑衅的看向自己。
“想救她吗？”程浩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就凭你？西洲出了名的废物。”
程浩的话带着蛊惑传入萧淮耳中。
“呵！那就试试”言罢周身紫黑色的雷光骤然炸开，噼啪作响的电流顺着经脉奔涌至拳心。
几乎是凭借本能欺身而上，拳头裹挟着雷霆之势，狠狠砸向程浩面门。
程浩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他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仓促间提剑横挡。
“铛！”
相撞间程浩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手臂发麻，竟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虎口隐隐作痛。
程浩有些意外，虽说问仙路不受修为限制，但按理说还没筑基的萧淮二人神识微弱，对付他们本应易如反掌，难道……
黑衣男子的话在耳边回响“就凭你，永远赢不过身怀气运之人。”
不可能！程浩猛地回神，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被这念头激起了更深的好胜心。
长剑一抖，伶俐的剑招直刺萧淮面门，招招致命。
萧淮却不退反进，剑尖即将及眉的刹那，猛地侧身，左手如铁钳般探出，竟以血肉之躯，死死抓住了那刺来的长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掌心，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剑身滑落。
可他的手指却越收越紧，紫黑色的雷光顺着指缝爬上剑刃，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那柄灵剑钳得纹丝不动。
萧淮抬眼看向程浩，眼底没有半分惧色：“想打？我奉陪到底。”
程浩见长剑被攥住，眼中戾气更甚，手腕猛地翻转，剑刃在萧淮掌心绞出更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淋漓而下，“执迷不悟！”
他冷笑一声，灵力灌注剑身，试图挣脱钳制，“看看云婉。”
他抬手一挥，幻境中的云婉被一道黑雾裹挟身影逐渐模糊，萧淮向前半步试图抓住云婉，被程浩钻了空子，一剑划伤萧淮左臂。
“就你！还想护谁？还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云婉再次消失。”
萧淮踉跄后退半步，这无比熟悉的一幕仿佛回到云婉消失的那天，心下钝痛。
看向身侧执剑的程浩，眼神中带着怒气，猛地抬手擦掉脸上的血污。
“不过是凭借幻境乱人心神的懦夫”
“你以为幻境能困住我？”他盯着程浩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洞穿虚妄的清明。
剑尖即将触及萧淮的刹那，被一道突然爆发的雷光弹开，那道雷光从萧淮掌心的伤口涌出，化作一张电网，将程浩牢牢罩住。
“幻境，破！”两人的声音响彻问仙路。
话音刚落，在入口值守的程浩一缕黑气钻入心口，神识受创竟生生呕出一口血。
“萧家小子和云婉丫头很是不错啊，特别云婉丫头勘破幻境那一剑很是有你当年的风范。”
高台上玄冥长老看向正注视水镜的凌霄道。
凌霄仙尊看向水镜中少女的脸，脸上追忆之色渐浓。
仙魔大战已过去千年，当年为封印魔族多少天骄折戟魔华山。
她亲眼看着爱人挥剑斩向魔潮，看着挚友为护阵法燃尽神魂，连最后一缕残魂都没留下。
而她自己，虽拖着半残的身躯活了下来，却被心魔缠上，修为卡在化神期千年未动。
如今五洲仍称她一声“仙尊”，不过是念着当年那点功绩罢了。
“不过是少年意气”
水镜中，萧淮两人从幻境苏醒，身上明显的灵气波动能看出，两人在幻境中进益不少。
而不远处的苏柚，眼前一片火海，熟悉的身影在火海中转身——是她的父亲。
“快走！忘了苏家。”
父亲的声音在火海中破碎，伸出的手却在触及她脸颊的前一刻化为灰烬。
“爹，带我走，阿柚不想一个人”苏柚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那火海带着冲天的热浪卷过来时，苏柚眼前似乎浮现一个身影，瘦弱、倔强。
“阿姐，你死了，再不会有人记得苏家”
是啊，人死灯灭，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阿爹，我会找到真相，为您，为苏家。”
少女的声音穿透幻境，再睁眼，还是熟悉的石阶，那幻境中的少年也在不远处注视自己。
“这不是判族的苏家么？就你也好意思来参加试炼”三个青衣少年上前围住苏柚。
苏柚刚刚稳住心神看向三人，三人满身绫罗看上去就是出身世家的公子哥。
“呦！怎么这么盯着我们哥仨，啧，难不成是看上我们哥仨了？”
“哎呦，亏的谢家那个书呆子为了你还违背师命入世寻你。”
“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三人中年长一点的上下打量着她，嘴里发出嗤笑。
“你们找死”不知何时远处的楚归离已经提剑冲上去。
楚归离剑法虽不高明，但却剑剑直击要害，看着属实有点邪门。
“苏姑娘，没事吧”赶来的云婉扶起苏柚，示意萧淮帮忙。
萧淮会意，大步流星冲过去，没等那三人反应过来，已像拎小鸡似的将他们逐个摁倒，扯了根捆灵绳三两下捆在一起。
“你敢这么对我们三个？”被捆在中间的圆脸挣扎开口。
“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西洲李家族长！我大哥李二，我李三哥，我老弟李大壮”
他话没说完，就被萧淮一巴掌拍在后脑勺：“闭嘴！”
云婉看了眼天色，石阶顶端的光晕越来越亮，显然试炼快要结束了。
她踢了踢那捆在一起的三人：“再吵就把你们丢去喂山兽。”
问仙路高台上，青衣小弟子跑到凌霄仙尊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凌霄仙尊听罢，转身间便到了问仙路入口。
只是地上只有一滩黑血，一把长剑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