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季临下楼,晨雾中的校园寂静无声。
手腕上的金痕不再灼痛,但那种被标记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走到校门口时,季临突然停下脚步:“白小诺。“
“嗯?“
晨雾中,他的身影比往常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化在光线中。
“下次,“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提前告诉你计划。“
这是他最接近道歉的话了。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和手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意识到,这个非人的存在,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在意我的感受。
“好。“我轻声回答,跟着他走向晨雾深处。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那架被黑布包裹的古琴上。
琴箱深处,似乎传来一声不甘的叹息。
……
晨雾中的“博古轩“比夜晚更加阴森。
褪色的招牌在微光中像块腐朽的墓碑,橱窗里那些古董反射着幽暗的光,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季临扛着黑布包裹的古琴走在前面,冲锋衣上还沾着夜露,右手的贯穿伤已经愈合得只剩一道浅痕——这种恢复速度绝非人类应有。
老王早就在店里等着了。
柜台上的老式煤油灯亮着,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墙上。
见我们进来,他混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那架古琴上。
“到底是把这祸害挖出来了。“老王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掀开黑布一角,枯瘦的手指抚过琴身上季临缠绕的红线,“百年怨气,不好弄啊。“
季临把琴放在柜台:“镇秽石能压住多久?“
老王没回答,反而看向我:“丫头,把你手伸出来。“
我迟疑地伸出左手,腕上那道金痕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王突然用指甲在我手腕上一划,速度快得我来不及反应——金痕处渗出一滴血珠,竟是淡金色的!
“果然。“老王把那滴血抹在琴额处,“白家的镇魂血,到你这里已经稀薄了。”
血珠接触琴木的瞬间,整架古琴剧烈震颤起来!
琴箱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尖叫,七根琴弦同时绷直,如同毒蛇昂首。季临立刻按住琴身,眼中金光隐现。
“别费劲了。“老王从柜台下捧出那个供着黑石的神龛,“这丫头才是正主儿。“
他掀开神龛的布帘,露出里面那块不起眼的黑石。
我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块焦黑的木块,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缝里隐约有红光流动。
“雷击木?“季临挑眉。
“白景云当年留下的。“老王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就等着今天呢。“
他从神龛后取出一把古旧的小刀,刀身刻着与季临匕首相似的符文。
当刀尖触碰到我的金痕时,一阵剧痛顺着胳膊窜上心脏,我差点跪倒在地。
“取你三滴心头血。“老王的语气不容拒绝,“一滴破封,一滴溯源,一滴超度。“
季临的手搭在我肩上,冰冷的触感奇异地带走部分疼痛:“忍一下,这是彻底解决它的唯一方法。”
刀尖刺入金痕的瞬间,整个店铺的灯骤然熄灭!
煤油灯的火苗蹿起一尺多高,变成诡异的青绿色。
我的血滴在那块雷击木上,木块表面的裂纹瞬间全部亮起,如同岩浆流淌。
老王将雷击木按在古琴的龙池处,琴身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