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的目光滑过我明显写满惊疑的脸,落向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女学生身上。
“她没事,惊吓过度。”
季临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死寂,“联系校方和医院吧。”他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女学生的脖子,那里没有明显的皮肉破损,却印着一圈深紫色的勒痕,触手冰凉。
“魂魄受惊,会虚弱几天。”他补充道。
他明显在回避我的视线。
我看着地上那几滴尚未干涸、依旧在微弱“滋滋”作响的深紫色血迹,又看看他正缓慢愈合、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手掌。
老王那句“不太平”的话在耳边回响。
手腕的金痕微微发热,像是一个烙印,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提醒着我已踏入另一个世界的边缘。
而站在边缘守护着这条线的季临,他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幽深、更危险。
这危险,不仅来自那些邪祟,似乎也来自守护者本身。
……
女学生被赶来的校医用担架抬走后,保安也被随后赶来的人扶走安抚。
琴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在那架被封印的古琴上,乌黑的琴身泛着幽冷的光泽。
我站在门口,看着季临用一块黑布缓缓盖住琴身,他的右手掌心还残留着那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深紫色的血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这琴为什么会攻击学生?“我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在空旷的琴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季临的动作顿了一下,黑布下的古琴突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
他立刻按住琴身,直到震动平息,才抬头看我:“因为它饿了一百年。”
季临走向琴室角落的书架,从一堆泛黄的乐谱中抽出一本厚重的册子。
封面上烫金的《星海音乐学院珍品录》已经褪色。
他快速翻到某一页,递给我。
“看这里。”
泛黄的纸页上是一张老照片,拍的正是这架古琴。
照片下方的文字说明写着:
【清·七弦古琴“鹤唳“,传为同治年间苏州制琴大师梅雪斋所制,琴身选用三百年古杉木,音色清越如鹤鸣。1923年由校友林素秋女士捐赠。】
我的手指刚触到“林素秋“这个名字,手腕上的金痕突然一阵刺痛。
照片上的古琴在我眼中诡异地扭曲了一瞬,琴弦上似乎有暗红色的液体在流动。
“这琴有问题。“我猛地合上册子,“那个林素秋……“
“就是被这架琴害死的第一个宿主。“季临的声音冷得像冰,“准确地说,她才是真正的怨灵载体,这架琴只是容器。“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在学校档案室拍的旧报纸剪报——1924年3月15日的《申报》,一则不起眼的角落刊登着:
【沪上名媛林素秋于寓所自缢身亡,疑为情所困】。
“表面看是自杀,“季临的指尖划过报纸上模糊的照片,那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但实际上……“
他突然将手机翻转,给我看另一张照片。
那是一页泛黄的日记,字迹娟秀却凌乱:
【它又在夜里响了……我明明没有碰它……那个穿白衣的女人站在琴边对我笑……她说下一个就是我……】
“这是林素秋死前一周写的。“季临收起手机,“她不知道,这架琴在到她手里前,已经吃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