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赵夫人正亲手擦拭一幅巾帼图,她的脊背挺的特别直,真是一位精忠报国的女英雄。
见崔莞月进来,眼圈先红了,上前拉住她的手“孩子,可算把你盼来了!你娘若还在,见你这般模样,不定多心疼。”
她拉着崔莞月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旧伤,直白的关心“路上受委屈了吧?”
这姑娘端庄得体,有勇有谋,飘扬的淡紫色发带,犹如她母亲当年的风范。
“劳夫人挂心,还好,没有受什么重伤”崔莞月递上母亲留下的玉镯,“这是家母让我转交夫人的,家母特别想您。”
崔莞月得体淡紫色外衣,精致的绣工,桂花的香味好似要从衣服里冒出,她扎着一个普通的发髻,淡紫色的发带把头发捆住,随风飘在空中。
赵夫人接过玉镯,锋利的眉骨散落下去,叹息道:“当年你娘说,若有难处,便来南昭找我。王权那老匹夫,竟敢动我故人之女的主意,真是反了!”
说话间,一个穿杏色劲装的少女从外间跑进来,束着高马尾,发间别着枚银质箭羽,
她是家里受宠的独女,赵夫人把她养的很好,肤质如雪,明眸皓齿,她犹如青山里的泉水,没有一点杂质,清澈而单纯。
她不像崔莞月一样,心思沉重,正因为如此崔莞月倒是有些羡慕她,相比于林婋婋,崔莞月一路从来,疑心过许多,考虑过很多。
林副将的独女林婋婋。“娘,听说有客人?”她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崔莞月身上,又扫过苏凛腰间的剑,眼睛一亮,“这位姐姐是?”
“这是莞月姐姐,你该叫表姨的。”赵夫人笑着介绍,“这是我女儿林婋婋,顽皮的很,天天就知道跟着她爹舞刀弄枪。”
林御,南昭副将,是大将军谢骁最得意的下属,前段时间边疆之乱,就是他随大将军守了三个月,最后击败大渊的敌军,功臣之将。
林婋婋却不管这些,几步走到苏凛面前,抱拳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这位姐姐看着就是练家子,改天切磋切磋?”
苏凛看了眼崔莞月,见她点头,便也颔首:“乐意奉陪。”
傍晚,崔莞月被安排住在林婋婋旁的客舍里,说是为了她们两姑娘。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崔莞月在窗前整理母亲的账册,林婋婋端着点心进来,凑过来看:
“月姐姐在看什么?这‘听竹轩’我知道,就在西市,卖的字画据说都是孤品,就是老板神神秘秘的,很少露面。”
崔莞月抬眼:“你去过?”
“去过几次,想给我爹买幅关塞图,没买着。”林婋婋咬了口点心,忽然压低声音,
“对了,我听我爹说,最近王权在西市那边动作频繁,好像在找什么人……姐姐,你要查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崔莞月指尖在“听竹轩”三个字上停顿片刻,缓缓点头:“是。”
“那正好!”林婋婋一拍桌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我爹说我总在家闯祸,若能帮姐姐做事,定能让他对我刮目相看!莞月姐姐,带上我呗?”
崔莞月抵挡不住她的热情,疲惫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微笑“好啊,不过你要小心”
谢怀钰离开翊麾将军府后,并没有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去了城中一处隐秘的茶楼。他在二楼的雅间里坐下,望着窗外的街道,陷入沉思。
他的随从低声汇报:“世子,属下已经派人盯着将军府了,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谢怀钰微微点头:“赵副将虽然是我父亲的旧部,但如今局势复杂,不得不防。王权那老狐狸最近动作频频,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随从疑惑道:“世子,您为何要帮助崔小姐?直接将玉佩的秘密从她手中夺过来,岂不是更省事?”
谢怀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哼,若只是为了玉佩,事情自然简单。但这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多,我需要崔莞月心甘情愿地与我合作,
才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占得先机。”
崔莞月和赵晴、苏凛在房间内商议下一步计划。
林婋婋皱着眉头说:“莞月姐姐,听竹轩肯定不简单。我爹在军中有些关系,我可以让他帮忙查查这听竹轩背后有没有王权的影子。”
崔莞月感激地看着林婋婋:“婋儿,多谢你。不过此事不能让赵将军涉险,我们得小心行事。”
苏凛开口道:“小姐,谢怀钰此人看似帮忙,但其心思深沉,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
崔莞月点头:“我明白,谢怀钰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但目前我们在长安,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他提供的信息也不能完全忽视。”
就在他们讨论时,门房来报,有个神秘人求见崔莞月。崔莞月让门房将人带进来,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走进房间。
神秘人低声道:“崔小姐,我受人之托,给你带来一个消息。王权已经知道你在翊麾将军府,他正在暗中调派人手,准备对将军府动手。”
崔莞月脸色一变:“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神秘人回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想保住自己和将军府众人的性命,
最好尽快离开长安,或者找到能够对抗王权的力量。”
神秘人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下崔莞月等人面面相觑。
崔莞月在将军府书房,盯着林婋婋截获的密信冷笑。密信是王权写给长安暗桩的,指令“三日内围堵翊麾将军府,活擒崔莞月”。
“王权以为我刚到长安,根基未稳。”她指尖划过信上的朱砂印记,
“可他算错了——我娘在长安经营二十年,怎会没留下后手?我偏偏不信命,权贵又怎样,看我如何赢下这一局。”
她召来苏凛:“你带二十个士兵,今夜去西市‘瑞丰仓’,把第三排第七个货箱里的东西取来。”
货箱里是崔母生前资助的江湖帮派名册,
苏凛凭借名册,连夜联络到西市的“青蚨帮”,以“平分王权在西市的暗账”为饵,说动帮主封锁巷道。
又对林婋婋道,“婋儿,你爹军中的旧部里,可有和王权不对付的参将?”
林婋婋“是”
西市暗巷,苏凛将名册拍在青蚨帮帮主面前:“帮主可知,王权私吞的漕运税银,藏在听竹轩后巷第三间地窖?”
帮主瞳孔震颤——那笔银子,足够青蚨帮三年不看王权脸色。
“慕家愿分三成,换帮主今夜封锁西市三条巷道。”苏凛指尖划过剑柄,“当然,若帮主拒绝……”
名册上,青蚨帮三年前劫富济贫的“壮举”,赫然在列。
帮主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本名册,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指腹下“青蚨帮三年前劫富济贫”
他抬眼看向苏凛,浑浊眼珠先掠过震惊,随即翻涌狠厉,可当目光扫过苏凛腰间寒气森森的剑。
“三成……”帮主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如磨砂,“崔家姑娘就不怕,王权事后找青蚨帮的麻烦?”
苏凛唇角勾起冷峭弧度,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笃笃”轻响像敲在帮主心上:
“帮主若肯做,慕家不仅分你三成漕运银,还能给青蚨帮一份‘王权私通敌国’的密信副本——有了这东西,王权再动您,总得掂量掂量。”
帮主浑浊眼珠在暗光里飞速转动。王权的压榨是长期剜肉之痛,眼前三成银子是救命粮草,
更有反制王权的密信……他猛地一拍大腿,粗嘎吼道:“好!三成便三成!今夜戌时三刻,西市三条巷道,我青蚨帮给崔小姐‘堵得严严实实’!”
说完,他像卸下千斤重担,又像被逼到墙角的困兽,狠狠瞪苏凛一眼,转身冲外大吼:“大当家的!召集兄弟,今晚有‘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