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风动了。
一步,又一步。脚步声踏在沾满粘稠血污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精准地砸在黄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黄毛瘫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浑身浴血,像一滩被剥了皮的烂肉。看到那道裹挟着实质化杀气的阴影一步步逼近,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眼底深处,纯粹的、源自骨髓的惊惧如同火山般轰然炸开!
但下一秒,那张被血污糊满的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一丝扭曲的、色厉内荏的“镇定”!
“高……高玉风!”黄毛嘶哑着嗓子吼叫,破碎的声带扯出漏风的嘶声,血沫子混着唾液从豁开的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早已被染红的衣襟上,
“操……操你妈!我看你……你他妈能狂到什么时候!!”
他试图用音量掩盖恐惧,
“你知不知道?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每一个字都像濒死野兽的哀嚎,充满了绝望的威胁。
回应他的,是沉默,是比言语更恐怖的动作!
高玉风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掌,如同捕食的鹰爪,骤然探出!五指如同烧红的钢钎,深深攫进黄毛那油腻、沾满血痂和汗渍的头发里!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怜悯,手臂肌肉贲张,凝聚着滔天怒火和刻骨仇恨,向后狠狠一拽!
“呃啊——!”
黄毛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扳起!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瞬间绷得如同拉满的硬弓!
整张脸——那原本嚣张跋扈、此刻却血污狼藉如同地狱恶鬼的脸——被死死固定,被迫仰向天花板上那盏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灯泡!
刺目的光线直射下来,让他充血暴突的眼球一阵刺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混着血水滚落。
高玉风的脸,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逼近到几乎鼻尖相抵的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死死钉进黄毛惊恐涣散的瞳孔深处!
“我姐——”高玉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河里捞出的鹅卵石,裹着砭骨的寒意,狠狠砸在黄毛脸上,“为什么跟你们借钱?!”
死寂!
只有黄毛粗重、濒死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黄毛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喉结如同受惊的老鼠般在染血的皮肤下疯狂地上下滚动。他那双充血、布满血丝的眼珠,如同淬了毒液的玻璃珠,死死地、怨毒地瞪着高玉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崩溃的边缘筑起一道徒劳的、名为“沉默”的防线。
但那眼神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和闪躲,已经赤裸裸地出卖了他!
答案,就在那闪烁的瞳孔里!
高玉风不再需要任何废话!
积压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喷发!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到极限!
积蓄的滔天怒火化作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蛮力!他揪着黄毛的头发,如同抡起一个破麻袋,没有丝毫停顿,将那颗绝望的头颅,朝着地面那片布满了尖锐、狰狞碎瓷的狼藉区域,狠狠掼了下去!
“给老子——说!!!”怒吼伴随着动作炸响!
“噗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紧接着是——
“嗷嗷嗷嗷嗷——!!!!!”
黄毛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如同被活活剜心的野兽,凄厉得不似人声!一块边缘锋利如锯齿的、足有半个巴掌大的尖锐瓷片,不偏不倚,深深扎进了他颧骨下方最柔软的腮帮子里!
鲜血!
滚烫、粘稠、带着腥气的鲜血!
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泉眼,“嗤”的一声喷涌而出!瞬间糊满了他半张脸,混合着之前的污血和尘土,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蠕动着的暗红沼泽!剧痛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抽搐!
“说!”高玉风的声音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碾出来的冰渣!他的膝盖狠狠顶在黄毛剧烈颤抖、几乎要断裂的脊背上!“我姐!为什么!找你借钱?!”
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搅动!彻底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灵魂!
黄毛最后一道名为“硬气”的堤坝,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黄毛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锐、嘶哑、带着崩溃到极致的哭腔和无法控制的颤抖,眼泪混着血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滚滚而下,“大哥……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他妈全说!!”求饶声如同丧家之犬的呜咽。
高玉风揪着他油腻的头发,像拎起一袋浸透了血的破棉絮,将他那瘫软如泥的身体,从那片染血的碎瓷地狱里提溜了起来。
随着身体被提起,那块深深扎在腮帮子上的锋利玻璃碎片,也随着动作在皮肉里微微晃动、搅动!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带出“嗤嗤”的渗人声响和更多的血水!
粘稠的血珠连成线,不断滴落在地面早已凝固的暗红血泊上,绽开一朵朵细小、却刺目到令人心悸的猩红“梅花”!
黄毛涕泪横流,整张脸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扭曲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血肉模糊的抽象画!
他嘴唇哆嗦着,漏风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高……高玉清……她……她那天……在KTV里……唱歌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弄碎了显示器……”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她赔不起啊……就……就找我们借了周转……周转几天……等发了工资就……就还……”
“放屁!”
一股邪火如同岩浆般直冲天灵盖!
高玉风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手臂肌肉再次绷紧如钢铁,作势就要将这个满口谎言的畜生再次狠狠摁向那片死亡碎瓷!
“我姐怎么可能去KTV里唱歌!”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啊——别!别按!大哥!祖宗!!!”黄毛魂飞魄散!四肢如同被扔进滚油锅的活虾,疯狂地踢蹬、挣扎,喉咙里发出尖厉到能刺穿耳膜的嚎叫!“是真的!是真的啊大哥!!”他几乎是在用生命嘶喊,“她借钱的时候……我就在边上!亲耳听见她们这么说的!真的不关我事啊大哥!!我们……我们就只是放钱的……赚点利息……别的真不知道啊!!”他语无伦次,只想撇清关系,只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