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火凤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电梯。
她的护士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口罩摘下,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写满疲惫和痛苦的脸。
“姑娘……谢谢你啊……讲得真清楚……”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奶奶,颤巍巍地拉住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杨火凤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她触电般抽回手,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滚烫的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逃也似的冲进电梯!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
她亲手……将信任她的老人……推入了地狱!
邢发回到套房时,女人依旧慵懒地躺在凌乱的大床上,身上只裹着一条薄毯。
邢发脸上那贪婪的狂喜尚未退去,他如同凯旋的将军,扑到床上,将女人狠狠搂进怀里!粗糙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肆意游走!
“宝贝儿!成了!成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兴奋的喘息,“两千万!整整两千万!!”
女人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亮光!
“什么?!两……两千万?!!”她失声尖叫,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一晚上?!这么多?!”
“当然!”邢发得意地狞笑,手指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那个叫杨火凤的小娘们儿……真他妈是块宝!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儿!那‘专业’的劲儿!把那些老东西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老子急着上岸……”
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取代:
“对了!高玉风那小子呢?一晚上没见人影!”
女人扭动了一下身体,媚眼如丝:
“早打听过了,伤口发炎,疼得受不了,半夜偷偷溜出去找黑诊所了呗,那怂样,白天哪敢出门?”她好奇地追问,“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邢发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猛地翻身坐起,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酷:“别打听!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听着!”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钱……马上会分批转到你控制的那个‘干净’账户!你立刻动用所有关系!洗!洗干净!然后……”
他凑近柳媚耳边,声音带着一种亡命之徒的决绝:
“全部!转到我们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等钱一到账……我们立刻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疯狂憧憬和对巨额财富的绝对占有欲!
却浑然不知……
他口中的“怂包”高玉风,此刻正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死神,将他所有的秘密……尽收眼底!
而那张通往“自由”的船票……早已被淬上了致命的剧毒!
凌晨三点。
城市沉睡,万籁俱寂。
奢华的套房内,弥漫着情欲散尽后的腥膻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不安。
女人早已离去,带着邢发许诺的“洗钱指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蝎般的算计。
邢发却毫无睡意。
他赤着上身,焦躁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里踱步,如同笼中困兽。
窗外霓虹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映照出那双深陷眼窝里、闪烁着贪婪与猜忌的幽光。
钱!
那两千万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心头反复灼烧!带来狂喜,也带来跗骨之蛆般的恐惧!
账房里的现金!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推开那间临时财务室的门。
空气中还残留着钞票油墨的独特气味。
桌上、地上,散落着成捆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红色纸钞!
那是今晚“盛宴”最血腥的战利品!其中一部分,是托儿们用来“点火”的道具,此刻却成了最烫手的山芋!
邢发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抚过一捆捆冰冷的钞票。
触感真实,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不安全……太不安全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哝,像一头守着宝藏的饿狼,既贪婪又警惕。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能放账房!
人多眼杂!万一哪个见钱眼开的杂碎起了歹心……
更不放心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比他还毒!钱一旦进了她控制的账户……她有可能会像甩掉一块破抹布一样甩掉他!带着所有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金!
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现金!才是他最后的底牌!最后的保障!
“操!”他低骂一声,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凶光!
他如同疯魔般,从角落里拖出两个巨大的、带滚轮的黑色行李箱!粗暴地拉开拉链!
哗啦——!
他双手并用,如同贪婪的饕餮,将成捆的钞票疯狂地扫进行李箱!动作粗暴而急切!钞票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毒蛇吐信!
两百万现金!
体积不大,却沉重如铁!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滚轮碾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心脏的隆隆声!
他拖着这两个沉重的“棺材”,如同拖着两座金山,也拖着两座随时可能引爆的火山!踉跄着回到套房卧室。
“放哪?!放哪?!”他神经质地扫视着房间!巨大的花瓶?不行!箱子装不进去,就算放进去,也不好拿出来。
最终,他目光锁定在巨大的双人床下!那片幽深的阴影!
“妈的!就这儿!”
他如同钻地的鼹鼠,费力地将两个沉重的箱子,一寸寸地塞进床底最深处!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地毯上,后背湿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他从未如此不安过!
骗了这么多年,钱到手就分赃跑路,从未像今晚这样守着现金如同守着炸弹!
为什么?
是那五百万悬红的刺激?是女人那条毒蛇带来的威胁?还是……那个如同幽灵般消失的高玉风?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套房内一片死寂。只有邢发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
谁也没有注意到——
窗边那个巨大的、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瓶身极其轻微地、如同呼吸般……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
哗啦——!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花瓶顶部狭窄的瓶口滑出!动作轻盈得如同羽毛飘落!
高玉风!
他蜷缩在花瓶里,如同蛰伏的毒蛇,整整一个晚上!身体早已僵硬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双脚落地,悄无声息!但长时间的蜷缩让腿部血脉不通,一个趔趄,身体猛地撞向沉重的瓶身!
嗡——!
巨大的花瓶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倾倒!
高玉风瞳孔骤缩!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闪电般伸出双手,死死抵住冰冷的瓶身!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这尊价值不菲的“藏身之所”!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卧室里,邢发的鼾声依旧平稳。
好险!
他缓缓松开手,眼神如同淬毒的冰刃,扫过卧室方向。随即,他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动作快如鬼魅!
他再次旋开花瓶底座!探手进去,精准地抽出那几本用防水袋密封的、足以让邢发万劫不复的账本!
然后,他如同捕食的猎豹,无声地匍匐到床边!目光锁定床底深处那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就是它们!
他伸手,抓住冰冷的拉杆,猛地发力!
嘎吱——!
沉重的行李箱摩擦着地毯,发出刺耳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