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醉醺醺的流子从巷头晃荡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
“他娘的，今天手气还行，赢了二两银子！”
“嘿嘿，待会儿再去百花楼快活快活，那几个小妮子可真是……”
几人满身酒气，脚步虚浮，朝着江尘所在的面摊走来。
“老头！来几碗面！”为首的醉汉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震得碗筷哗啦作响。
聋哑老人听不见声音，依旧低头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丝毫没有察觉。
“妈的，这老东西耳朵聋了？”醉汉骂了一句，声音陡然提高，“喂！老头！面呢？！”
林婉婉和江尘同时皱起眉头。
老人这才察觉到动静，抬头见几个醉汉凶神恶煞地站在摊前，连忙点头哈腰地比划了几下，示意自己听不见，但可以写字交流。
“写个屁！”醉汉不耐烦地一脚踹在桌腿上，“赶紧下面！老子饿了！”
老人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开始煮面。
不多时，几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醉汉们狼吞虎咽地吃完，抹了抹嘴，起身就要走。
老人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其中一人的袖子，焦急地比划着，示意他们还没给钱。
“滚开！”醉汉猛地一甩胳膊，将老人推得踉跄后退，“老子吃你几碗面是给你面子，还敢要钱？！”
老人被推得险些跌倒，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惶恐，却仍固执地伸手阻拦，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老东西找死是吧？！”醉汉眼中凶光一闪，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了醉汉的手腕。
醉汉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眼神冰冷得吓人。
“面钱，给了再走。”江尘淡淡道。
醉汉挣了挣，却发现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他脸色一变，酒醒了大半，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
江尘没有回答，手上微微用力
“啊——！”醉汉顿时惨叫出声，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被捏碎了。
“给钱。”江尘重复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另外几个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小子，活腻了是吧？！”
其中一人甚至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狞笑道：“今天不给你放点血，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林婉婉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指尖微动，一缕灵力悄然凝聚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江尘已经动了。
“砰！”
他一脚踹在持刀醉汉的腹部，那人顿时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巷口的垃圾堆里，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剩下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尘已经松开为首醉汉的手腕，转而一拳砸在另一人脸上。
“咔嚓！”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人仰面倒地，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短短几个呼吸，四个醉汉已经躺下了三个。
最后一人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钱袋：“给、给您！面钱！都、都给您！”
江尘接过钱袋，掂了掂，取出面钱放在桌上，剩下的丢回给那人：“滚。”
几个醉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连同伴都顾不上扶。
江尘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老人，温声道：“老伯，没事了。”
老人感激地连连作揖，浑浊的眼中泛着泪光。
林婉婉走到江尘身旁，轻声道：“走吧，再待下去恐怕会引来巡逻的守卫。”
江尘点点头，临走前又往桌上多放了几枚铜钱。
江尘和林婉婉离开面摊，沿着昏暗的街巷往回走。夜风微凉，吹散了面摊上残留的烟火气。林婉婉走在江尘身侧，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
江尘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问道：“怎么了？”
林婉婉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你刚才……为什么要帮那个老伯？”
江尘脚步微顿，目光望向远处，仿佛陷入了回忆。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老伯姓陈，以前家里还算美满。儿子是石山城有名的木匠，手艺好，人也勤快，一家三口日子过得不错。”
林婉婉安静地听着，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后来，”江尘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城主府征调徭役修城墙，他儿子被强行抓走。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听说是累死的，连尸骨都没送回来。”
林婉婉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儿媳是个坚强的，接过了养家的担子，每天出城采药换钱。”江尘继续道，“可有一天，她再也没回来……有人在城外发现了她的背篓，里面还有半篓草药，旁边……有血迹。”
林婉婉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从那以后，就剩下老伯和六岁的小孙子相依为命。”江尘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说不出的沉重，“老伯耳朵本来就不好，年纪大了更听不清，只能靠卖面糊口。”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婉婉，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被江家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饿得头晕眼花。是老伯不嫌弃，给我盛了碗面汤，还加了半勺猪油。”
夜风吹过，带起林婉婉鬓角的碎发。她望着江尘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所以，”江尘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了些，“今天不过是还他一碗面钱罢了。”
林婉婉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婉忽然轻声道：“江尘。”
“嗯？”
“你是个好人。”
江尘一愣，随即失笑：“这算什么评价？”
林婉婉却很认真：“在这世道，还能记得别人恩情的，不多了。”
江尘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林婉婉没再反驳，但嘴角微微上扬。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连带着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也淡了几分。
两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已回到江尘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