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开封1044 > 第四十章 反攻第二步:认罪、交钱
换源:


       在申诉的最后一天,白玉堂将证据送了上去。

不出所料,白家的申诉被驳回。

大理寺鞫司官告诉白玉堂,“经市舶司证实,确是从你家开始,货物数目和银钱便对不上,漕运司、牙庄司和司库的记录也都被混淆。这香药的漏洞皆是因你家而起,既是白家之错,便理应由白家来填。”

市舶司的提议也被大理寺采纳了,理由是:没有活着的人证!没有人能证明白家的账册是真实的。

因白锦堂、林振、徐评等人已死,也极有可能,假账本就是从他们开始的。

大理寺仍对白锦堂保留贿赂、走私等罪名,拒不翻案。

对此结果,白玉堂没感到半点意外,他面色平静地接过驳回的诉状书,既没恼,也不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而是换了一副面孔,诚心诚意地道,

“既证据确凿,我也无话可讲。还请司官出一份责罚书信,还有缺失的香药,以及这账册上的遗漏,拢一拢,算个数出来,我如数补上就是了。”

司官不期他这样好脾气,倒是愣住了。

还是市舶司的随行官反应机敏,从旁接过话来道,“白员外这样说,还算是个正常的往来态度。这便是了,你家领着交引文书,便理应遵从我市舶司的调派。既是你家的纰漏,理应由你们来填补,何必为这点子事来来回回纠缠不清。早这样认了罚,大家各自便宜,岂不是好。”

白玉堂微微一笑,“我向来快人快语。今后我来接手,少不得要与诸位打交道,还望各位能够直言,不管是货物还是银钱,直说便是。但只一件,我听不得弯弯绕的话,也见不得那些神神鬼鬼的,缺钱还是要货,于我都不是问题。”

市舶司随行官没想到白玉堂竟这样直接,连连赞他是个懂事的,眉开眼笑地走了。

白玉堂如数交了罚金,整整十万贯,他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仿佛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前脚,大理寺驳回了申诉,紧接着,他的十万贯就送来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白玉堂非但没有替案子遮掩,相反,他大张旗鼓地对外宣称:白家的罪责已有定论,做假账、私运货物、遗失细色纲,桩桩件件罪名,他全都认下了,而且认得极痛快。

甚至,他连交罚金,都交得惊天动地。

白玉堂故意选在使臣都在京里的时候,他雇了几十辆驴车,装了数百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将整整十万贯钱送进了大理寺。

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在街上四处散布:白家罪名已定,诚心悔过,现交出十万贯罚金,以儆效尤。

白玉堂就差敲锣打鼓地游街了,他定要闹得满城人尽皆知。

几乎全城的人都跑到街上看热闹,毕竟,这是十万贯钱,是多少人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连看都没有看过的钱。

看热闹的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比公主下降时还要热闹。

白玉堂不怕张扬,他只怕,张扬得还不够。

他本想将事情闹大,以此为饵,反击对方。但他没有想到,此举却连累了展昭。

-----------------

市舶司刚接过白玉堂的十万贯,转头便对开封府的展昭提出斥责,理由是展昭身为缉司官,却越级行事,私自进入司库,替嫌疑人查抄司库的账册。

不仅如此,对方还告展昭“公私不分”,称他与嫌疑人走得过近,不仅住在对方家中,还与其一同外出等。展昭因此受到责罚,被降官职一级,罚铜二十斤。

连带着,御史包拯也不得不一并写了检讨,自认管理不严,也一并罚铜二十斤。

回到开封府,包拯忍不住指责,“我只叫你盯着他,没叫你和他走那么近,居然还住到了一处!如今被人揪了出来,连我也反驳不得。你们太大意了。”

几句话说得展昭低头不语,心里有点不服,反驳道,“御史错了,若不是我与他走得近些,也不会引得市舶司的人出来指认。御史想,汴京城这样大,谁会一直盯着我们不放?自然是那心里有鬼的,怕我们查出来他们的事,所以想趁我们翻案之前动手。”

但同时,他疑心顿起,如果像白玉堂所说,他家里所有的人都是死契,谁都不会将家里的事向外透露一个字。

那么,他同白玉堂的往来,连带着他住在白府这件事,是谁透露出去的?

展昭更加笃定,他家里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府里一定有内鬼,且就在白玉堂身边,藏得极深。

-----------------

白玉堂这一次申诉只不过是投石问路,打草惊动了蛇,自然是执棒随即跟上。他以退为进,给自己换来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需要时间。

这一次与大理寺、市舶司的正面交锋,他直接警告:不要再以鬼话来谋害人命。

但若以他的心意,他只关心与自己相关的人和事,至于,死了多少人、是否冤枉、被谁杀了……他并不在乎。

曾经,他也认为应先找杀人凶手,但随着事情发展,他逐渐觉得,既然对方引他们上钩,自己偏偏不上这个当。

便如同他与展昭说的话:“若是我们一味地追凶手,才中了对方的圈套。缉司可知,人们往往只看到眼睛看到的,而忽视了真实。对方故意让我们看见了接连出现的人命案子,而真正的凶手,或许并不是杀人的那个。他们要用这种事,来掩盖背后真正的恶意。”

至于他出言警告市舶司,纯粹是为了展昭。展昭若是不断地被陷入人命案件,便会无暇分身。

白玉堂铁了心,要利用展昭去勾出幕后的人。

说白了,他是在拿猫去钓鱼。若是鱼还没上钩,鱼饵却跑了,这岂非得不偿失。

展昭垂头丧气地交了罚铜,他发现白玉堂居然心平气和地交了钱,认了罪,略有些意外。

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急于想摆脱现在的游戏规则,若事情不能在他的掌控中,怕是他不肯罢休。

展昭料得不错,白玉堂已经瞄准了目标。

接下来,他要换个玩法。

-----------------

展昭才交了罚铜,刚出开封府时,听到街上有人唤他。

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名与他相熟,且在他手下用了多年的暗桩,此人常来往于鬼樊楼,对那里熟悉得很。

那人称,近日有一大户人家派人来鬼樊楼打听价格,似乎是要变卖家产。他私下听着,对方出手的东西不少,其中似乎就有湛卢。

“听说,是那个打官司的白家,他家的下人来打听价格,似乎是要将家里一些东西变卖了,还说,是因为他家公子东拼西凑弄了十万贯。弄得现在家里没有银钱了,他家公子便叫人拿了些东西出来,卖些钱回去抵账用。我在一旁听着,似乎其中便有缉司说的这柄古剑。”

展昭又惊又怒,惊得是湛卢终于有了踪迹,怒得是,白家果然是与五年前那桩杀人案有关。

而最令他愤怒不解的便是白玉堂,他居然以抵账的名义,要以这种方式“销赃”。

展昭捏紧了拳头,他要将湛卢抢回来,决不能让它流失到鬼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