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掏出手机拨打120。
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喂……120吗？这里是XX公司门口，有两个人被重伤，需要急救……对，地址是XX路XX号……”
挂了电话，他又找出老顾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才按下拨号键。
“喂，张成，什么事？”老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里还有茶杯碰撞的轻响。
“老顾，我遇到麻烦了。”张成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陌生男子的出现，到威胁的话语，再到那记隔空打碎保安亭的重拳，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张成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老顾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满是无奈和担忧：“三十万奖金……不是那么好拿的……百万悬赏，终究还是有人把你的信息泄露了出去。可能是警局的知情人，可能是银行系统的人，也可能是警察高层。
而虎爷和龙爷比起来，那真是连蝼蚁都不如。”
老顾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凝重，“你的麻烦大了，张成。这个龙爷，是道上真正的大佬，手底下有不少像他五徒弟这样的高手，虽然不是那种顶尖的存在，但对于我们这种普通的练家子、黑拳选手而言，就是一座翻不过去的高山，至于龙爷自己的实力，就更是我们十辈子都要仰望的存在。”
“翻不过去的高山？十辈子都要仰望的存在？”张成的心脏猛地一沉。
“是。”老顾的语气很肯定，“这世界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强大的人很多，只是我们普通人接触不到。你这次……是真的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听我一句劝，赶紧逃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若我逃了？谁来保护老板娘？若我逃了？龙爷会放过我的家人吗？”
张成握着手机，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发冷。
风又吹过来，卷起地上的纸屑和灰尘，落在他的鞋边。
不远处，120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可他的心里，却像是被那记无形的重拳砸中，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或许，龙爷就是算准了他有顾虑，不敢逃，就要这么猫戏耗子折磨他，玩弄他。
“我不逃，绝对不逃，还有一个月时间，我还能变强……”
张成满脸坚毅，捏紧了拳头。
公司更多的保安过来了，把两名保安抬上了刚抵达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抢救。
幸好保安亭距离小五很远，足足有十几米，隔空一拳的暗劲消散了很多，又被保安亭阻挡了一下，消掉了大部分力量。
他们没死，但也都断了几根肋骨，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恢复。
两个保安欲哭无泪，这简直就是天降横祸。
“到底怎么回事？”
等张成从医院回来，林晚姝黑着脸严肃地问。
“我也不清楚，对方莫名其妙就是一拳，我躲开了，但两个保安倒霉了……他应该是认错人了，所以赶紧跑掉了。”
张成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没说出实情。
不想让林晚姝为他担心。
“难道是跋扈桥和江子墨的手笔？但他们的计划是找杀手开枪对付你啊。”
林晚姝深深地蹙眉，满脸疑惑。
“这一次的事儿和他们无关。我们的计划继续……”
张成严肃道。
……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纱，从云层里漏下来，铺满整座城市的屋顶。
林晚姝别墅侧面公寓楼的天台上，一道黑影蜷缩在锈迹斑斑的水箱阴影里，迷彩服的颜色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呼吸时胸口极轻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是块风化的石头。
“静蛇”的呼吸比猫毛落地还要轻，鼻尖萦绕着水箱的铁锈味与夜露的潮气。
狙击枪的枪管缠着灰黑色伪装布，布料上的纹路与天台地面的裂纹完美契合，镜头稳稳对准百米外那扇亮着暖光的阳台。
十字准星里，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身影背对着他倚在栏杆上，卫衣的帽子蹭着栏杆的雕花，连耳根那颗浅褐色的痣都清晰可辨，与雇主给的照片分毫不差，仿佛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
他已经在这里趴了三小时，迷彩服的裤脚凝结着细碎的露水，风一吹，便顺着布料的褶皱滑下去，在水泥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指尖却稳如磐石，连轻微的颤抖都没有——这双手，曾在三百米外射中过苍蝇的翅膀。
“等收工，就去马尔代夫晒半年太阳。”静蛇无声勾唇，嘴角的疤在月光下扯出一道狰狞的弧线，指腹轻轻扣上扳机，心跳在那一秒刻意放缓，像被调成静音的钟表。
阳台门似乎被风推开，那道灰色身影晃了晃，后脑勺恰好稳稳嵌进十字准星的中心，连发丝扬起的角度都像是计算好的。
静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指腹猛地发力。
“砰！”
消音器将枪声压成闷响，像远处有人踩碎了块冰。子弹带着旋转的力道，像道黑色闪电撕裂夜空，空气被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
瞄准镜里，那头颅像被捏碎的陶罐，灰色卫衣的后背瞬间洇开大片红色，像朵在黑夜里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触目惊心。
“搞定。”
静蛇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得意。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拆解狙击枪时，手指翻飞得像在跳某种诡异的舞蹈，弹匣、枪管、瞄准镜被分门别类塞进背包，拉链拉动的声响轻得像虫鸣。
可拉链还没拉到底，楼下突然传来警笛的尖啸，由远及近，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尖刀，一下下刺破夜的寂静。
“操！”他猛地探头，额前的碎发被夜风掀起。
公寓楼四周突然亮起一片警灯，红蓝光束在夜色里炸开，将半边天染得诡异，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楼下的巷口涌出一群穿防弹衣的警察，举着盾牌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带队的李队正拿着对讲机嘶吼，声音透过夜风飘上来，带着金属般的锐响：“各单位注意！杀手在十楼天台，守住所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