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龚雪那天晚上并没有注意到我。
实际上她早就看到在马路对面打车的我，因为她说的话是：“你明知顾问，有意思吗？”
我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赶紧找了个借口：“龚雪，这个…当时我其实很想上去帮你，但我老板喝醉了，不好撇下他。”
“实在不好意思，看到你被欺负却没上去帮你。”
龚雪白了我一眼。
“还好你当时没冲上来。”
“你知道我当时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我担心的不是我被打，而是你冲上来帮忙。”
啥？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被人打，我明明可以帮忙却没去，不应该心凉吗？
龚雪倒好，反而还担心我上去帮忙？
我正要问为啥这样想，她就说：“因为打我的人，都是你我惹不起的。”
“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简单点说，你当时要是帮了我，只要打到对方，那你这辈子可能就废了。”
“我不想因为我，毁了你的前途。”
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自己明明正被人欺负，想的却是不给我招惹到麻烦，而不是我能上去帮忙。
我发现，面前的龚雪，和我以前认识的龚雪，好像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现场气氛，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怪。
“先吃饭，边吃边说。”
龚雪拿起筷子吃菜，我也吃了起来。
话题，聊到了那天会所的事。
她问我发消息给她，是不是看到她在会所里，我说是。
内心的好奇，最终还是没能压住。
我问她打她的人是谁，她没说名字，就说是一个正在发展的富二代。
可能是因为聊起了那天的事，心情不好，龚雪主动要了酒。
我不是很想喝，但看她心情很低落，还是陪着喝了起来。
在酒精的刺激下，龚雪的话渐渐也多了起来，言语也越来越直白。
她说，她也是费了不少劲，才和那些富二代勾搭在一起。
所以，被打一顿，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虽然被打了，收获却不少，因为隔天就收到一块价值五万的手表。
龚雪言语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趁着现在年轻漂亮，从那些富二代身上捞点钱。
聊着聊着，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在夜总会当陪侍？”
这么问虽然很不合适，但龚雪说的情况让我感觉之前好像是猜错了，所以想要弄明白。
龚雪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
“夜总会随时去，但都是陪别人去，我还没沦落到需要靠当陪侍赚钱，毕竟姐的底气摆在这里不是？”
说话间，她下意识挺了挺她的胸脯，将那傲然之处朝我炫耀。
同龄女孩之间，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由于事实并不是像我猜测那样，心里也不由得舒坦了一些。
她和公子哥虽然也是交易，但我觉得比夜总会那些不论什么人，只要给钱就能献身的陪侍要好一点。
想到以前听说的情况，我说：“以前读书的时候，听说你家里情况挺好的呀，怎么现在却那么着急赚钱呢？”
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曾经的高冷女神，如今却变得眼里只有钱，我不知道龚雪的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
“以前？”
龚雪眼神复杂地苦笑了一声，醉眼惺忪地看着我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但现在是现在。”
“你真以为，我是因为物质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说：“你要是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龚雪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干了后，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以前她家里情况确实很不错，父母都做生意，吃穿不愁。
但就在她上大学后没多久，家里生意就出现了变故。
父亲入狱，判了八年。
母亲病倒，现在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治疗。
家里出现变故后，她学习所需要的费用就落在了她大伯身上。
她如今走到这一步，和她大娘有很大的关系。
放假在家，一天她去找她大伯，到门口正好听到两口子正在吵架。
她大娘的言语极为尖酸难听，总结下来就是他家没责任供她读书，不许再给她钱，否则就要离婚。
自尊心极强的她，什么也没说就默默离开了，自此没再要大伯给的生活费。
家里没法帮助，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刚开始，她也想着做兼职赚钱养自己，但由于从小优越的家庭环境，她根本吃不了苦，同时兼职也赚不到多少钱。
一次偶然被人搭讪，对方表示出一万块买她一晚。
生活所迫，她同意了。
也就在那一晚，她意识到自己有这好身材，好脸蛋，不需要做兼职赚钱，躺着就可以把钱赚了，何乐而不为？
自此，她就沦落了。
和不同的富二代接触，人家把她玩腻了，她也得到了差不多的回报，就很识趣地远离对方，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的计划很简单，趁现在年轻，尽可能的赚钱。
等什么时候钱赚够了，就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一个人过安静日子。
说到这里，龚雪忽然问我：“陈东，我这样，是不是也算各取所需？”
如果按事实来说的话，这样确实是各取所需，我就点了点头。
看着醉醺醺的她，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像对杨安然那样的怜悯。
要不是她亲口所述，难以想象如此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竟藏着那么多的心酸和无奈。
龚雪由于喝得比较猛，醉得也就比较快。
菜都还没吃多少，她就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快速吃了一碗饭后，我背着她离开了餐馆。
正准备打车送她回学校，她就醒了过来，哭哭啼啼地说：“我不要回学校，我讨厌那地方。”
我很无奈地问：“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反正除了回学校，什么地方都行。”
学校不想回去，就只剩下酒店和我住的地方。
而我住的地方，李清虽然不在，但我可不敢带她过去。
楼下商铺的人和李清都很熟悉，要是看到我带女孩回去，等李清回来告诉她，那就真的完了。
到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把她弄到床上躺好，她忽然抓住我的手，眼睛睁开一条缝。
“陈东，你老实说，读书的时候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干咳一声后嗯了一声。
“你们男生背地里，是不是还歪歪我打飞机？”
我又嗯了一声。
下一秒，她忽然直起身，双手环绕在我肩头上。
“我今晚，满足你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