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站在院子里,整个人都像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寒冰给冻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劈成了两半的,普通的破旧猪槽子。
然后,他又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空空如也的库房角落。
那股子凉意,顺着他的脚底板,一路就蹿到了他的天灵盖。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懊悔,像是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就将他的心脏给彻底淹没了。
金丝楠木。
那可是千年不腐,万年不坏,在古代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使用的金丝楠木啊。
他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它扔在了这个谁都能进来的库房角落里。
更要命的是,他还亲口跟刘小燕和赵淑娟说,那玩意儿就是个破木头,是捡回来当柴火烧的。
想到这里,林跃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他恨不得穿越回白天,狠狠地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叫你嘴贱。
叫你多事。
现在好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眼睁睁地飞了。
林跃的一颗心,就跟被人用钝刀子来回地割一样,疼得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也许,她们只是把猪槽子挪了个地方,还没有真的动手。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刘小燕她们住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底下。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把耳朵贴在冰冷的窗户上,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那两个姑娘平稳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她们已经睡熟了。
林跃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
他很想现在就把她们两个给叫起来,问个清清楚楚。
可理智又告诉他,现在是半夜三更,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再说了,就算现在叫醒了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东西真的已经被劈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林跃颓然地放下了手,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那颗一向冷静沉稳的心,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脑子里,反反复复就只有那一个念头。
猪槽子。
他的猪槽子。
虽说他现在有了系统傍身,还有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想要赚钱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那毕竟是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啊。
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一晚上,林跃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在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让他心烦意乱。
他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熬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天一大早,林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走出了房间。
刚一进堂屋,一股白粥特有的,清淡的米香味,就扑面而来。
刘小燕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着。
她看到林跃,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林跃,你醒啦。”
“我煮了白粥,你快趁热喝一碗吧。”
林跃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也顾不上别的了,开口就焦急地问道。
“刘小燕,我问你。”
“我昨天放在库房里的那两个猪槽子,你们放哪儿去了。”
他的语气又急又快,带着一股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质问意味。
刘小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愣了一下。
她手里拿着汤勺,有些茫然地看着林跃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
“猪槽子。”
“哪个猪槽子啊。”
还没等刘小燕想明白过来,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掀开了。
睡眼惺忪的赵淑娟,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听到林跃的话,随口就接了一句。
“哦,你是说那两个破木头疙瘩啊。”
林跃的心,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赵淑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赵淑娟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边用手梳理着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昨天下午看灶房里的柴火不太多了,就想着把它给劈了当柴火烧啊。”
“你不是也说,那是捡回来烧火的吗。”
说到这里,她还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撇了撇嘴。
“别说,那木头看着不怎么样,还挺结实的。”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给劈开。”
“不过烧起来是真不错,一点烟都没有,火还旺得很。”
轰的一声。
林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就炸开了。
赵淑娟后面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耳朵里,就只剩下了那嗡嗡作响的轰鸣声。
劈了。
烧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猪槽子,就这么被她们,当成普通的柴火,给塞进灶坑里烧掉了。
林跃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整个身体都晃了一下,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完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