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调研报告做得粗糙无比，里面的问题尽是些“您对社区未来发展有何期许”之类冠冕堂皇的废话，得到的回答也和标准答案一样，整份报告空洞无物，简直就是一摞废纸。
苏婉卿咯咯笑着接过那份“杰作”，脸上的表情像是欣赏一出好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得意地将报告在手中掂了掂。
“你再去叫上Lisa和程海，我们把老爷子的眼线全叫上。今晚，就让他老人家亲眼看看，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听他的话，实在是他信赖的人，太没用，担不起这副大梁！”
到这个时候，周野再笨也明白了苏婉卿的手段。
这个项目既然被市长看中了，就不仅仅是云顶集团的内部事务，更关系到滨海市的政绩。
现在，云顶不但必须做，而且必须要做好。
汪酩悦还抱着过去那套敷衍了事、混日子的想法来做这个项目，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傍晚七点，万锦中心大酒店顶层宴会厅，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空气中弥漫着烤小羊排和鱼子酱的诱人香气。
周野奢侈品牌西装，坐在宴会厅一角，感觉有点不自在。
苏婉卿一袭深V的香槟色礼裙，身姿曼妙，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高贵得不可方物。
她笑吟吟地和Lisa闲聊着什么，偶尔抬手轻抚鬓角，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Lisa穿着依旧干练，胸口捂得严严实实，只是高耸的两峰却是遮不住。
她的脸绷得紧紧的，嘴里回答着苏婉卿的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海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终于，张江之在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程海立刻迎了上去，一脸恭敬。
“张市长，您来了！”
“程总，你可是亲自在门口接我啊。”张江之笑着拍了拍程海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亲切感。
显然，两人交情匪浅。
程海将张市长和魏秘书引进包间，苏婉卿立刻起身，主动伸手：“张市长。”
“哦，苏小姐。”张江之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手，目光在苏婉卿和程海之间微妙地流转了一下。
免不了想，不知这位总部来的千金，能不能压住程海这条地头蛇。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落座。
酒至半酣，苏婉卿优雅地拿起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张江之。
“张市长，这是我们集团后续做的调研。请您过目。”
张江之闻言一怔，接过报告，随手翻了两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又翻了几页，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程海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忍不住望向苏婉卿，却见她依旧优雅地晃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
Lisa目光在扫过二人，心里倒是轻松了些，自从周野被踢出项目，她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像是做了一件亏心事。
张江之又看了一会，猛地将报告合上，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桌上的人立刻神情一凛，都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他冷着脸，语气也变了：“苏小姐，你们云顶集团这是在害我！我才好不容易说服王市长通过这个‘焕新计划’，结果现在你们就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程海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堆起笑脸：“张市长，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指出来，我马上去改。”
他一面安抚张市长，一面向苏婉卿投去求援的目光。
然而，苏婉卿只是端起酒杯，神色平静地轻啜了一口。
“云顶集团这是看不起我张某人，还是看不起这个项目？！”张江之的声音更冷了。
他瞪着周野，冷笑道：“我以为你小子有几分才干，结果……是我看走眼了！”
不等周野答话，苏婉卿轻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开口：“张市长，您误会了。这个调研项目……半个月前就换人了。”
“换人了？为什么换人？”张江之追问道。
程海听到这句话，知道再也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老实交代：“是……是总部的意思。”
张江之冷笑一声，他当然猜到了几分。
苏婉卿这是借着他的手，来对付程海和总部给她的压力。
但正如他自己所想，这个项目对滨海市至关重要，哪怕有猫腻，只要对自己有利，那这笔交易就做得。
他重新看向周野，脸色瞬间又恢复了严肃，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赞赏和深意。
“不管你们总部是什么意思！”他声音铿锵有力，在宴会厅里回荡。
“我只认周野！这个项目，必须周野负责！”
他说完，将目光投向苏婉卿，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下，你满意了吗？”
而苏婉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张江之继续道：“程总，告诉你们总部，就说这是滨海市政府的决定。我相信你们苏董事长知道该怎么做。”
程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张市长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在这里给市委打包票，这个项目一定是周助理负责。”
听到这话，张江之的脸色才好看些，语重心长道：“你们云顶集团也是大公司了，怎么能犯临阵换将这种大忌？”
程海哈着腰连连点头：“是，张市长教训的是。”
说话间，程海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婉卿。
不得不佩服。
苏婉卿这把借刀杀人，借得妙，也借得狠。
酒过三巡，张江之脸上有了些醉意，他扶着魏秘书闻闻地站起来，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下个星期，你们把新的调研报告送到市委来。”
程海和苏婉卿款留不住，只得送张江之下楼。
Lisa和周野跟在后面。
Lisa也陪着喝了不少，脸色酡红，眼神迷离。
周野见她脚步有些虚浮，偷偷扶着她肩膀，轻声道：“你还好吧？”
Lisa对周野才点头，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挤出一句急促的话：“扶我去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