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第三次在烘焙店货架前撞见那个男人时，手里的草莓挞差点滑落在地。
男人穿着浅灰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干净利落。他正伸手去够最上层的提拉米苏，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白得晃眼。
“需要帮忙吗？”林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男人转过头，帽檐下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看了眼林溪踮着脚的样子，伸手取下她头顶那盒草莓泡芙：“是要这个？”
空气里突然飘来浓郁的草莓奶油香，林溪的脸颊比泡芙里的草莓馅还要红。她接过盒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引得她猛地缩回手，连声道谢：“谢、谢谢！”
男人没说话，只是拿起那盒提拉米苏转身离开。林溪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肩膀会微微晃动，像只警惕的大型犬。
收银台排队时，林溪偷偷数着他购物篮里的东西：提拉米苏、黑森林蛋糕、三个芝士挞。全是店里最甜腻的款式，和他清冷的气质完全不符。
“一共五十八元。”收银员报数时，男人正低头掏手机，林溪眼尖地看见他锁屏壁纸是只橘白相间的猫，爪子搭在奶油蛋糕上，糊得满脸都是。
等林溪抱着泡芙走出店门，发现男人正站在路灯下打电话。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知道了妈，”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买了你爱吃的提拉米苏，现在就回去。”
林溪抱着泡芙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向对面的小区。那是她住了三年的小区，原来他们离得这么近。
接下来的一周，林溪成了烘焙店的常客。她会提前算好下班时间，算准他可能出现的点，然后假装偶遇。
第四次遇见时，他手里多了袋猫粮。
“你也住这个小区？”林溪状似随意地问，眼睛却盯着他购物篮里的草莓慕斯。
男人点点头，视线落在她手里重复出现的草莓系列甜品上：“很喜欢草莓？”
“嗯！”林溪用力点头，“草莓味的一切都喜欢！”
他忽然笑了，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我家猫也喜欢。”
那天他们一起走了段路，林溪知道了他叫沈砚，是隔壁设计院的建筑师，家里养了只叫“年糕”的橘猫。
“年糕特别能吃，”沈砚说起猫时眼睛发亮，“上次偷了半块芝士蛋糕，结果闹肚子去了医院。”
林溪想象着橘猫抱着蛋糕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周末林溪去超市买草莓，在水果区又遇见了沈砚。他正拿着一盒草莓仔细挑选，手指捏着草莓蒂轻轻转动，认真得像在研究建筑模型。
“这个品种的草莓特别甜。”林溪凑过去推荐，“我试过，做草莓酱最好吃了。”
沈砚抬眼看她，眼里带着笑意：“你很会做甜点？”
“略懂皮毛！”林溪拍着胸脯保证，“我做的草莓挞，比烘焙店的还好吃！”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太像在邀功。没想到沈砚却顺着说：“那改天有机会尝尝？”
林溪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她胡乱点头，看着沈砚把她推荐的草莓放进购物车。
结账时，沈砚忽然说：“我家年糕好像缺个玩伴，你有空……愿意来看看它吗？”
林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低着头小声说：“好啊。”
周日下午，林溪提着自己做的草莓挞站在沈砚家门口，紧张得手心冒汗。门开的瞬间，一只橘猫从沈砚脚边窜出来，围着她的裤腿打转。
“它很喜欢你。”沈砚侧身让她进来，“随便坐。”
林溪把草莓挞放在茶几上，看着年糕熟练地跳上沙发，蜷成一团橘色的毛球。房子是简单的北欧风，书架上摆满了建筑模型，窗台上放着几盆多肉。
“你的草莓挞看起来很好吃。”沈砚端来两杯柠檬水，“要现在尝尝吗？”
林溪点头，看着他切开挞底酥脆的挞皮，草莓果酱顺着切面流下来，裹着晶莹的糖霜。
“味道怎么样？”她紧张地问。
沈砚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比烘焙店的好吃。”他忽然凑近，声音低沉，“尤其是草莓的味道，很新鲜。”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她慌忙低下头，假装研究年糕的睡姿。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喜欢的甜点到工作中的趣事。林溪发现沈砚其实很爱笑，只是平时习惯了板着脸。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连睫毛都染上了金边。
离开时，沈砚忽然说：“下周烘焙店有新品试吃会，你……”
“我有空！”林溪抢着回答，生怕他改变主意。
沈砚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那到时候见。”
试吃会那天，林溪特意穿了条草莓图案的连衣裙。沈砚来得很早，手里拿着两个草莓气球，见她进来，把其中一个递给她：“店员送的。”
气球上的草莓印在他白衬衫上，像颗甜甜的朱砂痣。林溪接过气球，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这次她没躲开。
他们一起试吃新品，沈砚总会把草莓味的都留给她。有款草莓慕斯做得太甜，林溪皱着眉咽下去，沈砚立刻递来温水：“慢点吃。”
旁边的店员笑着说：“你们看起来好般配啊。”
林溪的脸瞬间红透，沈砚却没反驳，只是看着她笑。
试吃会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沈砚撑开伞，把大部分伞面都倾向林溪那边。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林溪想把伞往他那边推推，却被他按住手。
“别感冒了。”他说，声音比雨声还温柔。
走到小区门口，沈砚忽然停下脚步：“林溪，”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是因为年糕缺玩伴才邀请你，是我想见你。”
雨丝落在睫毛上，有点痒。林溪看着他眼里的自己，鼓起勇气说：“我也是。”
沈砚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雨水，指尖轻轻划过脸颊：“那……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林溪用力点头，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沈砚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草莓甜点的甜味，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后来林溪问沈砚，第一次见她时是什么感觉。
沈砚正在给年糕喂草莓，闻言抬头笑：“觉得你像颗草莓，红红的，甜甜的。”
林溪假装生气地捶他，却被他握住手。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草莓味的春天。
年糕跳上茶几，叼起一颗草莓跑开，留下两个相视而笑的人。空气里弥漫着草莓的甜香，那是心动的味道。